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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十年一梦花空委,依旧河山损桃李。
雁声北去燕南飞,高楼日日春风里。
眉黛石州山对起,娇波泪落妆如洗。
汾河不断天南流,天色无情淡如水。
话说当时唐益、孙圣师徒二人在那亭中静坐,孙圣手捧几卷经书,正要寻路下山,却见一个乞儿蹲起于山路旁,那乞儿见着师徒二人下山,慌忙做礼。唐益抬眼去看那乞儿,虽是一身褴褛破衣,生的却是剑眉秀目,方额微须,中等身材,满面和光,深藏英气,却未知是那路灵童来,唐益见他如此乖觉,便请问他年甲名姓,那乞儿拱手答道:“晚辈今年六岁,姓白,单名一个钦,表字客星。”唐益待要再问,就见孙圣一阵怪叫,扔下经书,上前推攘,早把那乞儿沿路赶下山去,唐益道:“徒儿何故如此。”孙圣一面捡起地上经书,一面道:“今日难得同师父出关,怎可能让此乞儿扰了雅兴,况那乞儿沿此跑路,可见此路能行,也便我们师徒二人回山开路。”唐益见此,也不好再多说,师徒二人便就那条下山路,返回蛇豹山去。
不想才至山脚下,师徒二人又见得先前那名乞儿竟又在那山脚下彳亍徘徊,见着师徒二人转来,又复跪地不起,道:“还求大师傅收白钦为徒,白钦愿终身奉养师父天年。”不待孙圣再度发作,就见唐益只手拦住孙圣,缓步上前,张开一双神目,看了那白钦几眼,道:“你天资非贵,不盈孙圣,昔世武学,法道佛门,皆难顿悟。”白钦伏地拜道:“还求师父收纳!”唐益道:“你是何处人氏,为何来此?”白钦道:“我家本是台州人氏,父亲家中也有几亩田地,因而做过农家活,有些力气。谁料连年旱灾涝灾不断,家中无有收成,税收又逼得紧,我爹娘因此先后翻做了流民,数月前得病害死了,止剩得我一个,只得往来北上,一路乞讨,今番天幸遇着大师傅,只求皈依门下,三餐温饱,便是每日端茶递水,晨昏定省,侍执巾节,也断然不辞!”唐益道:“你资质不佳,非我徒儿那般聪悟,你便先随我上山。”白钦、孙圣听罢,面色各有缓变,二人便随唐益径入蛇豹山上道观里看极,行不数步,果见那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直至瑶台之下。唐益入观,端坐正中台上,两边各有三十个小仙童侍立台下。果然是:
大罗金仙没垢姿,见首神龙师唐益;
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
当下白钦入观,唐益即命小童引白钦出二门外,赐予几副笤帚撮箕,只教他每日洒扫应对,进退周旋之节,全盘观中污垢脏灰。白钦未有话说,只是一心而扫,全然不顾周遭禅道之论。
过不多时,众童子奉行而出。白钦见众人已散,就先到门外,又参拜了大师兄孙圣,孙圣那会搭理。唐益便就于廊庑之间,安排白钦寝处。次早,便再起工作,唐益自与孙圣等众徒学传授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每日如此。白钦闲时即也能听一小段,余时尽在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凡所用之物,无一不备。在这观中不觉倏三四年过矣。
一日,唐益又是登坛高坐,唤集观中诸位,孙圣为首,开讲大道。真个是: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配合本如然。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
这唐益未讲多时,忽地停将下来。众弟子只道有甚错处,登时俱垂下头去。却见唐益道:“山外似有客来,不知何人愿与我去迎一迎?”只见坐下一个十二岁的女弟子起身道:“弟子愿去。”此女本姓李,小字明容,乃是京师有名的乐工李捷密的独女,其父母俱是天下名角,颇有家私,因其自幼追随父母习乐,亦是颇知乐理。只是一年前,因习艺过甚,落下些隐疾来,其父母恐她寿数不长,故而送她至蛇豹山修道。这李明容当下便出得山门,便见数个汉子爬将上山来。李明容看这数人时,俱是武夫模样,心下不免发怯,正欲走时,数内一个叫道:“兀那妇人,可知一个人么?”原来这李明容年纪虽幼,而今生得却是豆蔻年华之人的模样,堪堪尤物。故而那几个以她为一个少妇。这李明容无奈,只得住脚道:“不知贵造欲访何人耶?”那人道:“我等奉神庭山孙无涯老爷之命,来寻他的曾孙,约摸少你数岁,单名一个圣字。”李明容听时,便道:“若说孙圣时,我师唐益座下当真有一个唤作此名者。”那人听时,急道:“莫非是大名鼎鼎的见首神龙唐益么?既是尊处有个孙圣时,且容我等见上一见,就有分晓,烦请仙姑与我等引见!”李明容遂引了那几个进了山门,径至法堂拜见唐益,那为首的上前禀明来意。竟是那神庭山来信求孙圣归家。
原来这神庭山自打孙子路病死,老仆孙慈携着孙圣出走之后,日趋衰颓,孙无涯一人乖张虽止,断敌不过那孙灭天、孙托天败家之祸,师祖克巴来此巡查,见着此种情形,大感前路无望,便也起身不回,却是留着一只雕鹰尸身于那房中横梁之上悬挂,孙无涯叫人取下来看,这雕鹰口中竟留一封密信,是那克巴所书,告说孙家若有天才出世之日,方来辅佐圣主之话。孙无涯看完一阵惆怅,叹息不止。缓缓才道:“我孙家不幸,竟生此吞金食银之货,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那两个兄弟无为、无名又于前几日相继病死了,如今我已垂垂老矣,后嗣无望,师父也将不来助我,莫不是我孙无涯所为之举当有错了?”却听身旁一仆从道:“大王却忘了那孙子路遗孤孙圣么?三年前那孙慈引他出走,留下一封书与大王,那时大王看也不看便掷于纸堆中去了,而今何不寻他回来,倘或便为我孙家圣君,也未可知。”孙无涯听得此言,一下宛若醍醐灌顶,连忙去那一堆文书去寻看那封书信,半晌方才寻得,拆开看时,方知孙慈引着孙圣,往东南方去了。分外惊喜,连忙叫人带起金银珠宝,一路望东南方去寻孙圣,务要将其带回神庭山来。
唐益听时,正待问孙圣根由,却见那孙圣闻孙无涯叫其回归,早已大喜道:“师父,慈伯,大父终是清醒了耶。”老仆孙慈也是泣涕不止,大呼三声苍天有眼,唐益听罢,却是捋须思索一阵,开言道:“徒儿也莫心急,此事非同小可,你而今尚是一童子,若就冒然回去,恐有不美。且待为师与你一同返还那神庭山一轮,再见分晓。”当下唐益便同孙慈、孙圣一齐火速收整了行囊,吩咐符犼等五人小心看家,起身前往神庭山而去。不荀几日,便是到达,孙无涯见着孙圣归来,心里甚是欢喜,孙圣便上前参拜孙无涯,却见孙无涯猛然自座上起身,跪在一片尘埃里痛哭不止。孙圣连忙道:“大父何故如此?”孙无涯泣道:“皆是我老来昏聩,不明是非,让圣儿你爹娘性命都折害在奸人手里,我还有甚面目敢见孙家列祖列宗。”说罢便号哭失声。众人再三劝解,无不陪眼泪。孙慈道:“大王虽是忠义,但必要如此小见,竟是妇人之仁了。自古英雄豪杰,谁无失算之处,子路夫妇在九泉下,也断不怨怅大王。”孙圣也道:“此事何尝是大父之错,休要这般引咎。孙儿而今拜了江湖上有名的见首神龙唐益师傅为师,亦有修为了。”唐益见时,便也上前见了礼。孙无涯一听唐益大名,不由大喜,又是垂泪道:“圣儿既有仙师相助,日后定能为大事,但愿仗众位齐心协力,辅佐圣儿你登临九五,改立天道,我便随令先见了地下,也可偿还你一家血债了。”众人又再三说,孙无涯方才收泪立起。又吩咐办酒筵接风庆贺,叫大小头目都来参拜了。那孙托天、孙灭天青着一张面皮,也是勉强相陪。
席间,孙无涯便提立孙圣为神庭山储君一事,孙圣、孙慈皆是大喜,正要应合,却见唐益起身把盏道:“大王之意虽好,然我这徒儿大伦未尽,暂且告辞。倘能摆脱尘缘,异日必依门下。”孙无涯道:“大师傅此意虽好,然我神庭山之事亦乃万分紧急,不知须待何时,方可归来?”唐益伸出手指,只道:“而今小徒乃是十岁,若要功法大成,须得十年,俟其弱冠之时即可,还请大王静待佳音。”孙圣听时,亦言己还欲精进道法。孙无涯听时,也只得允了。两下议定,唐益便带孙圣、孙慈起身告辞,孙无涯也叫人送行。
三人迤逦下山,孙慈道:“大师傅此番何不让少主认祖归宗,也完子路大王遗愿。”唐益摇头道:“老先生不知,却才席间,老夫观那孙托天、孙灭天兄弟俩面色怏怏,想来不是自甘人下之人,必将暗中瑰藻讥谀,陷害徒儿,若是此时回山,无异自入虎口。十年之约,既乃我徒儿历练成长,亦乃神庭山内耗而空,自为我徒儿所夺!”孙圣大感叹服,道:“师父真乃神人是也。”
走不数时,已快至蛇豹山脚下,孙圣脚快,早已遥遥领先唐益、孙慈,却见那山脚下枯枝落叶已被打扫一旁,露出一片镜面也似的光地,白钦手中拿条棒,正在那里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
孙圣看了半晌,不觉失口道:“这棒法乃是我师父亲传我的,这厮是打那窃来的绝活,竟使得远胜于我。”方才又看了两眼,孙圣不觉大怒,喝道:“你是个甚么人,敢来偷取我的本事在此卖弄!俺经了师父这几年的教诲,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么?”便也掣出随带的一根棍儿,一下扑来,白钦见状,只得道一声,“恕在下无礼。”使个旗鼓。那孙圣看了一看,倒拿棒滚将入来,径奔白钦。白钦托地拖了棒便走,那孙圣抡着棒又赶入来。白钦回身,便把棒望空地里劈将下来。那孙圣见棒劈来,用棒来隔。白钦却不打下来,将棒一掣,却望孙圣怀里直搠将来,只一缴,孙圣的那根棒儿霎时丢在一边,扑地望后倒了。众人一声大笑,孙圣咬牙切齿,自打地上爬起,踏步上前,提起拳头,望准白钦面门打来。白钦见这孙圣来势汹汹,又见他起拳便有破绽,有意耍他一耍,故意不用快跌,也拽双拳吐个门户,摆开解数,与那孙圣相扑。但见:拽开大四平,踢起双飞脚。仙人指路,老子骑鹤。拗鸾肘出近前心,当头炮势侵额角。翘跟淬地龙,扭腕擎天橐。这边白钦,使个盖顶撒花;那头孙圣,耍个遶腰贯索。两个似迎风贴扇儿,无移时急雨催花落。众童儿见这白钦、孙圣相扑得难舍难分,便一齐走拢来,把两人围在圈子中看。那孙圣见白钦只办得架隔遮拦,没本事钻进来,他便觑个空,使个“黑虎偷心势”,一拳望白钦劈心打来。白钦将身一侧,那孙圣打得个空,收拳不迭。被白钦就势扭捽定,只一交,把孙圣攧翻;刚刚着地,顺手儿又抱起来。这个势:叫做“虎抱头”眼见胜负已定,白钦便抬手将孙圣好生扔放在一边。
白钦做礼道:“拳脚不长眼,多有得罪!”孙圣大怒,便抢将入来。那白钦不住手的又起了一拳,早把孙圣打个塔墩,两眼冒星的瘫坐在地,全靠两旁童子搀扶着。孙圣头晕眼花,待要再起,却见唐益早自一旁走出,众人连忙下拜,白钦、孙圣亦是如此。孙圣道:“师父,这乞儿偷学我师门武艺,还敢在此逞凶伤我,着实可恶。”唐益道:“事情缘由我已知晓,徒儿你既为我观中大弟子,当要芝兰为寿,簪笏盈庭。切莫去争名夺利,以误一生歧途。”孙圣见此,只得拜道:“弟子知晓了。”唐益又看向白钦,道:“你这武学是何处习来的?”白钦拜道:“还望师门勿怪,早先白钦于观外打扫时,常见众位师兄习此拳棍之法,今番有僭了。”唐益叹道:“非是我不愿收你为徒,尘世如潮,习武为祸,身怀利器,杀心自启,克己奉公,方才为圣人入世之道。”白钦磕头道:“徒儿愿谨遵师门教诲!”孙圣在一旁听了,心中犹如打翻一个罐子,顿感五味杂陈。
自此白钦也在蛇豹山上跟随唐益习得道法武学,平日自也不忘扫地洁身,炼化心境。转眼又是三年已过,其间又有石泽霸、常轩、张岳、徐霖、夏懋五人前来投师学艺。
先说这石泽霸其人本是生于商贾之家,钟鸣鼎食,其八岁之时曾梦得腾云入武陵天宫,见得灵神传授其通臂斧法七式,牢记于心,旋即转醒,竟是无师自通,练成此斧法。双亲见这石泽霸天通武艺,便请工匠为他打了两把金蘸斧。而后其父母因于山中不幸遇虎殉难,尸骨无存。石泽霸知此消息,只身一人提斧入山涧,单闯虎穴,归来之时但见门口三颗虎首穿插杈上,那三身虎皮自请人裁缝成裙,系挂下身。家中钱财尽为双亲安葬所用。从此石泽霸便流落江湖,沦为乞儿。天幸侥逢唐益下山讲道,见此子气度不凡,便收入观中为徒。那常轩原是楚州农家出身,因吃连年祸害丧父失母,只得奔走江湖,投托丐帮,学得几招打狗棒法在身,因在街上行乞之时偶遇一无赖当街无礼女子,逞侠义之气,两步上前打走无赖,救下那女子,这女子便是徐霖,因花石纲害民不浅,逼杀爹娘,翻为流民,从此两个便相依为命。因道观布施行善,二人便也得此恩惠,共拜唐益为师。因张岳之家本是常轩父辈故交,平日困窘之时多有接济,常轩自投蛇豹山后,知晓张岳家中亦因苛捐杂税之灾而几乎不在,便书信一封,邀其来此共投唐益。独有那夏懋乃是青州府城门巡官之子,自其父去后,便袭得此官,却因犯事吃罚,革了俸禄,因唐益名声播于四海,便也来此相投,甘拜为师,不题。
这边道观之中生机勃勃不必多说,单言那孙慈自来无所忧虑,每日也只如阍人般静坐大门,明悟世事,颐享天年。忽来一日,孙慈因感风寒,寻医问药已是无用,就在观中归西。临终之际,又把孙圣叫于床榻前,言道:“少主且听老奴此言,此生一世,人谁不死。我年老矣,死固其所。况一生上不愧于国,下不愧于家,我死亦无遗憾。只愿少主,居家则孝,为王则贤,勿陨家声,毋坠先主之志。至于毁身哀瘠,徒自伤怀,于九泉何益哉?况少主身怀龙命,注定不凡,此身乃国家驱驰奔走之身,若令哀毁废没,则上负大师父之知遇,即下负乃先主之属望也。戒之!自古圣人皆知忠义二字,少主切记忠义二字于心,勿忘,勿挂,老奴先行一步,于九泉下见龙主。”说罢,孙慈瞑目而逝。孙圣痛哭不已,便在观中搭设灵堂,摆祭孙慈,白钦、石泽霸、常轩、张岳、徐霖、夏懋、符犼、陆獬、寿猄、席獨、李明容等众门徒都来拜祭,依次上香。
祭礼已毕,众人哀默不止。却见孙圣猛地起身叫道:“慈叔安息,有朝一日,我孙圣必将改朝换代,荡清庙宇,重塑天道,明明忠义!”白钦却起身道:“师兄此言差矣,自古忠义者,乃言圣人入世。只以行道为主。不计身家性命。即使身罹不测。也是杀身成仁。师兄之言未免过曲,似是枭雄之话,而非社稷之臣所言。”孙圣怒道:“自古天下乃归有德之人,我孙圣在这蛇豹山上炼就道法多少载,学来武艺广无边。立心端要住瑶天。金銮宝殿非他久,历代人王有分传。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那皇帝老儿姓宋,俺不也姓孙,他做得来皇帝,我也是做得来!”孙圣,白钦二人争执不休,难分是非,竟至这灵堂之上拳脚相加,处处见血。众人一齐上前遮拦,方才把这二人分开。后唐益赶到,此事方才罢休,可叹这二人平日本就不合,由此竟还心生间隙,再无和意。
不荀又过数年,眼看十年之期已到,孙圣、白钦皆已学有所成,预备出师,唐益道:“今番你们二人将以出关,吾现赐汝等二人四件稀世珍宝,济世安民。”白钦、孙圣二人拜谢了。
唐益一声轻喝,就见两旁屏风之后各走出两个青衣童子,头先一个手捧一匝金丝玄布,扯开封口,里间乃是一把雪花陨铁开封剑,自那虚空中鸣啸的响。唐益道:“此剑名唤星君剑,乃昔日真宗檀渊之战时天降陨星所铸,削铁如泥,当合汝白钦。”白钦取来一耍,不住口的赞喝道:“好一把宝剑!”孙圣见了,便也自一旁童儿手中取来一个布囊,扯下两头金丝条带,竟真是一根玄金齐眉棍,孙圣大喜,就听唐益道:“此乃玄金箍棒,自辽国玄金打造而成,合重一百三十五斤,正合徒儿你所用。”孙圣道:“师父可还有宝贝?”唐益道:“余下二件器物非你可用,当属白钦所得。”余下那俩童子连忙各取珍宝,原是一副乌号良弓并着一本武学之书,名唤“玉臂录”白钦拜谢着收了,孙圣见此,心里端的是邪火从生,便又百般搅缠,终是觅来一件宝物。
原来这蛇豹山上曾生有一头吊睛白额大虫,晚了出来伤人,坏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官司杖限打猎捕户,擒捉发落。冈子路口两边人民,都有榜文。可教往来客人,结伙成队,于巳、午、未三个时辰过冈,其馀寅、卯、申、酉、戌、亥六个时辰,不许过冈。更兼单身客人,不许白日过冈,务要等伴结伙而过。不想一日却来一好汉,逞着一肚酒性,生生将那大虫打杀。乡人皆以为奇,又见这虎皮暗中生有异色,皆为邪物所想,辗转来至唐益之处。当下唐益便命工匠将此虎皮缝制裁剪,居成一副神甲仙胄,孙圣穿上,果是齐天在世,大圣归来。但见:
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手举金箍棒一根,足踏云鞋皆相称。一双怪眼似明星,两耳过肩查又硬。挺挺身才变化多,声音响亮如钟磬。
却说孙圣得了甲,便径至观后一茅舍中拜别妻子,看官你道其妻是谁?却不是别人,正是那李明容,原来那日李明容听得孙圣身世,又思他这数年习艺极快,料定他日后必成人物,于是从此留心于他,渐渐与他相近,那孙圣本也是有色性之人,见这李明容颇有少妇之味,更兼妙音悦耳,如何不喜?慢慢两个便成就好事,唐益虽然知晓,却也不欲行拆凤之事,只由着他二人性子。后李明容便有身孕,足月产下一子。孙圣颇为欣喜,取名为孙云,今年已是四岁了。当下孙圣对李明容道:“我此般回返神庭山,前途未卜,倘或一时失度,就失了性命也不可知。若是那般,却误了你母子前程。我走之后,你且带云儿回返岳丈家去。若我能得成功,必来寻你母子。”李明容含泪依允。孙圣自离了蛇豹山,回返神庭山去了。那白钦却道己无处去,情愿终生为本师守业,仍是留在蛇豹山,暂且不题。
只说这李明容得了嘱托,当下便来向唐益辞行,言己已离家一十一载,昔年父母却是最爱惜自己。而今多年不曾相见,深感相愧。唐益见她一片赤诚,也便允了。当下李明容引了孙云,径奔东京去了。行了数日,便回至东京,径至家中拜见父母。那李捷密夫妇见她引回一个孩儿来,皆是大惊,忙问这是哪家孩子。李明容早料得此问,从容道:“此我与师兄子也!”便将这数年之事一一说出。李捷密听时,只觉眼前一黑,争些昏将过去,明容之母樊氏亦是一下便哭喊起来。李捷密勉强定了神,便大怒道:“这个业障直恁地不知羞!”李明容叩首道:“孩儿诚知父母之命,只是师兄实乃难遇之豪杰,孩儿实不愿错过此缘。”李捷密道:“你怎地知道他必可成功?倘若真如他所言,你却当怎地计较?”李明容正色道:“若是那般时,孩儿情愿终生独守空闺,为他将此子抚养成人,日后全他一生之志,则虽万死而无憾矣!”李捷密听得此语,半晌无话,自教她回房去了。那樊氏见丈夫不言语,一时急的无方,竟扑将上来,扯住他袖子哭喊道:“你这厮怎地如此心冷?那是你的孩儿,竟要由她做个无根的浮萍么?”李捷密吃这一吓,几乎要跳将起来。急扯开手道:“做甚么这副癫相?你道我本意如此么?可而今却又当如何?那童儿已然四岁有余,若是不将容儿嫁与那人,却有何人肯娶?纵然我再怨容儿,也是她的父亲。莫不成还真个绝了情分么?想她自生以来,俱是我二人与她谋事,她今日如此,想也是有意自主一事来,其心已坚,又岂是我等劝得的?而今却也只好依着她了。倘或真个等来,也是不坏。”樊氏听时,却也只得依了,当下自教几个贴身的丫鬟去好生照看那母子二人,专等孙圣消息。似此过了一年,不见消息,樊氏稍稍地忍不得了,便要丫鬟去劝女儿,不想明容听时,脱地便将一个茶盏掷做粉碎,大怒起来,丫鬟无方,只得回告老主人。李捷密夫妇正在恼时,忽然一个门子来告:“门外一个长尖脸的后生,引着一个老者,带了几个小厮,挑着金银礼品,说是来拜泰山大人。”李捷密忙叫请了进来,只见那孙圣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戴了簪花帽,身后辛河亦是一身红服,捧着礼单,几个挑夫打扮的喽啰挑着金银羊酒等物,一发都上得堂来。李捷密起身道:“不知足下何人?前来寒舍,所为何事?”孙圣将手一拱,稽首一礼,朗声道:“神庭山孙圣拜见太岳。此番前来,正为求娶令爱。”
原来自那孙圣归山以后,虽有孙无涯宠喜,分嘱国事,孙圣接任办事,寨内一时军政一新。凡是先前为奸屈抑之人,察其实有贤能,尽皆擢用;凡事寨中老成新官,察其果无才具,尽行斥革。然寨中钱粮大权仍为孙托天、孙灭天二贼所把占,二人每日奢靡浮华,大为可忧。又每日昧蔽孙无涯于左右,不知是非。孙圣见状,便在心中盘算道:“大父虽明我父子忠义之心,有此二贼诋毁左右,断难复兴国事。”遂自在心中盘算计策。这一日,孙圣正于厅中盘算间,忽然一个丫鬟上堂来报檀小姐来求见。孙圣本不欲见,然忽地却是一转念,便教婢女引了上来。须臾,便见那檀小姐轻迈莲步,缓缓上得堂来,怎生打扮?但见: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原来这檀小姐乃是孙无为之孙孙子平的幼女,单说那孙无为不知惹了甚么灾孽,自他百年之后,其儿孙忽然相继暴亡,无人幸免,迄今只剩得这一独女在世。孙无涯因感念其兄弟旧恩,便将其养在寨中,百般宠爱。孙圣见这孙檀生的如此美貌,一时竟也多看了几眼,孙檀缓步上前,对着孙圣盈盈一礼,拜道:“孙檀见过孙圣哥哥。”孙圣冷着声道:“昔日归山之时,不曾相见,不想妹妹竟已如此亭亭长成。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耶?”孙檀听时,忽地便落下泪来,便说出一段故事。原来这孙托天、孙灭天虽皆饕餮之货,却是各有所好,托天素喜金银珠宝,锦绣蚕袍等等奢靡之物。灭天却好侍执巾栉,娇妻美妾,这山寨附近但凡家中有点姿色的女子,一被这孙灭天发觉便是掳去,上年孙灭天也曾见过孙檀貌美模样,顿觉春心荡漾,是说要娶,却才在后山园中碰上,一时脑热,上来一把拦腰抱住,就要行龌龊之事,孙檀惊得扬手一掌击在他面颊之上,方才得脱,因这孙檀素为孙无涯所宠喜,三言两语皆是诋毁不得,孙灭天只得郁结心中,却是贼念不死,屡屡图之,孙檀那里肯依,又是羞于启齿,只得忍气吞声。当下说及此处,孙檀便是哭得越发狠了,竟扑地跪在地上道:“哥哥归山那日,小妹虽不曾出堂相见,却也是远远的看了着的。那时便已以心许之。故而今日有事,先来相见。倘是哥哥可怜见,小妹情愿伺候哥哥终身。”孙圣听时,心下忽然一动,已是思得一计,便急将其扶起道:“妹妹如此苦痛,为兄岂会不怜,想我孙圣亦身怀家国之恨,而今虽得认祖归宗,却仍有这二贼碍阻宏图,念及宗亲之情,却不可明面干戈,若是智取,则无姜女助我,故而一直隐忍不发。今见妹妹亦受此气,端的是痛贯肝肠也!”说着亦是落下泪来,两个爽性抱着大哭一场。哭罢,孙檀道:“这灭天、托天祸害山寨久矣,大父亦是略有耳闻,只是苦无对证。”孙圣道:“今番我倒是有一计策,只是需苦妹妹你一番,待得功成,我便求大父为媒,将你正许给了我。”孙檀道:“若能为哥哥解忧,但说无妨。”孙圣道:“妹妹却才说灭天那贼素来垂涎你美色,倘若你肯委身一宵,套得机密,一则灭天必将为我所控,二者大父也将知天日昭昭。”孙檀大惊,止不住的颤声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孙圣连忙上前搂着孙檀腰身,叫道:“妹妹,我孙圣既已明你之心意,怎会因此一事便将你弃如敝屣!”便自怀中取出一串宝玉佛珠,亲为孙檀戴佩手腕之上,柔声道:“我与檀儿你山盟海誓,天地为证,定不相负。”孙檀泪满眼眶,泣道:“哥哥之心,我定不疑有他,不知今日却可叫哥哥一声夫君么?”孙圣道:“如何不可,我今便先叫妹妹一声娘子。”两个自是大笑。
一封父亲未寄出的信 最强特种兵 锦绣凰途 重回70娶知青:打破美苏垄断,国士无双! 在古代卖特殊用品,我被当神供养 元夕诀 假南游 弱鸡,快跑! 人前穷炮灰,人后包99个男模宠 灵魂的维度 全职法师:我有一个万界作死系统 末世丧尸危机:重建文明 海贼王之从推进城开始打卡 哑妻惨死当夜,叶总被白月光缠着喝交杯酒 沈小姐不好哄,裴少要发疯 七零小辣椒,硬汉军官宠上瘾 西风劲吹 走过的都是美好的风景 鸿蒙仙道 僵湖路
林风穿越到了一个诡异的世界,成了凌虚观的一名小道士。但这世界原本的规则早已破碎,破碎的仙道流落到各种生物手中,滋生出无数邪仙异教。林风在机缘巧合下,被疯子师父血肉附体,还换上了一颗恶鬼的心脏,变成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红月,血雨,尸林倒挂,白蜡油翻滚中人祭,万人朝拜的黄金树,连绵不断的尸垛,不死癫狂的难民,佛世净土中...
关于林家有女整治家风种田宅斗大女主无金手指无cp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咬人村中有四霸恶狗公羊大鹅和林三丫林瑶睁开眼就目睹了家徒四壁,那叫一个寒酸。再睁眼又目睹了泼妇骂街,得不想动嘴打一顿就好了。从此林家三丫性情大变一言不合就开撕。重男轻女的偏心祖母,心思深沉祖父,独木难支的后娘,软弱无能的亲爹。上有两个任人欺辱的姐姐,下有两个后娘生的弟妹,更有恶毒叔伯一窝好吃懒做筛子精,真真是极品凑了一堆。从此...
关于异能学校之遇上恋爱脑大佬选修课总是遇到女主被迫恋爱脑的魔修大佬vs表面小白实则腹黑爱玩的欧皇新生!简介一高考后准备报考的褚星禾,某天突然接到电话请问是褚星禾同学吗?这里是关山岭职业技术专修学院考生你好,这里是玄天宗职业技法大学招生办褚同学你好,这里是魔神机械设计学院招生办这不妥妥的诈骗电话吗?什么妖魔鬼怪的野鸡学校都打电话过来招生。听听这名字,褚星禾能信吗?当然不能!!!然而她还是被迫入学了。没人告诉她还有入学考试,怎么还有人上学带刀枪剑炮水晶球啊?这都算了!为什么入学考试是闯鬼屋?躲丧尸?跳大神越来越离谱了,得亏褚星禾从小见惯妖魔鬼怪,不然真得被创飞。简介二通识实践课就跟着魔修大佬一起选!结课巨快!为什么?他每个副本都得杀妻证道,主打就是一个大道无情!你进去老公还没喊出来,人就噶掉了!嘎嘎快。还有这种好事?褚星禾第一个冲了!然而她遇到的怎么不太一样?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魔修大佬只会哭唧唧找老婆,甩都甩不开?...
关于万里追狼白龙,它不是龙,也不是马,它是一条白色的狗,是60年代华北地区某村的一条狗王。在那个狼灾泛滥的时代,白龙在主人福哥的照料下,历经坎坷,从一条小狗崽成长为一条勇猛的狗王,并和村里的狗一起担负起守卫村庄的责任。由此与村庄周围的狼群结仇,几番恶战,斗智斗勇。。。...
关于足坛之开局点满任意球什么?竟然把任意球点满了,我明明点的是传球呀!!!沦为皇马队饮水机管理员的江浩,在一场国家德比最后时刻登场,以两粒直接任意球破门方式开始传奇人生。弗洛伦蒂诺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把江浩卖给巴伦西亚。齐达内我很幸运,江浩没有出生在我们那个年代。C罗江浩是历史最佳,我不如他。贝尔难以想象,我竟然会在速度上被人碾压。拉莫斯这家伙不是惧怕对抗吗,怎么铲不动?梅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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