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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第1页）

庄春山把着名学者送进了会场，会场是一家企业的工人俱乐部。走上台阶，进入厅堂，里面摆着几张乒乓球台子，再穿过一堵影壁墙就进入了会场。主席台上摆着三张拼起来的长条桌子，上面铺着红色涤棉针织台布，三个黑色麦克风雄踞在桌上。主席台上空的横梁上粘着巨大的红布横幅：“热烈欢迎着名作家A和着名学者B莅临讲课”。听众已经提前就座，约三四百人，他们是来自全省各地的文学爱好者和文化研究者。社长在介绍两位名人时，极尽恭维。着名学者和着名作家，一先一后，滔滔不绝各讲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已过正午，日头正炽。他们在社长和两名编辑的陪同下回酒店用餐了，饥肠辘辘的庄春山和业务员们被扔在了演讲会场。庄春山肚子隐隐地疼，还有灼热感，他才发现自己还没吃早饭，现在胃病又患了，他头上滚落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咋了，你？”“销售典型”关切地问。

庄春山摆了摆手：“老毛病！一会儿就好。”

推销过安利产品的业务员：“俺这有‘胃友’，你先吃两片吧！”

庄春山吃了两片胃药，感觉好多了。

庄春山一行十几人来到面馆，每人要了一碗面，狼吞虎咽，哄饱了肚子，又回到杂志社狭小的办公室开始工作。

“喂，春风书店吗？我们有《经典引读》杂志，你们愿意代售吗？”

“喂，您好，泉河市教育局教研室袁主任吗？我们有《经典引读》杂志，请您指导！”

“喂，求知书店嘛，可以给你们寄几本《经典引读》杂志销售吗？”

位于杂志社最里面的电话营销间，电话营销员们忙得不亦乐乎。这些年青姑娘都是社长招聘来的大学生。她们整天给人打电话，遭遇着一个个冷遇。他们在为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领到手的微薄薪水而卖命地工作。社长给的薪水是这座城市的最低工资标准，而不是招聘时许诺的底薪一千八百元。明个儿（明天）会怎样？这些姑娘们不知道。与她们出生的山村旮旯不一样，在城市面临着买房、结婚、生子等诸多人生命题，简直就是横亘在她们面前的“天堑”。她们不去想，也不敢想，毕竟在这座城市扎下根的人是少数幸运者。

社长酒足饭饱后回到杂志社，他用手剔着牙，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无论大家怎样恳求，他就是不给发工资，还疾言厉色地责怪业务员们能力不强，办事不力，没实现他的“战略目标”。业务员们再一次看清楚了他的嘴脸，大家被当猴耍了。

曾推销过安利产品的业务员脾气火爆、破口大骂：“让俺们贴钱白干活，连一个子儿也不给，告他狗日的！”

有人附和：“就是，这杂志社太不正规了！”。

有人更激动：“王八蛋，不给血汗钱，咱们到税务部门把他偷税漏税的事捅出去！”

“俺们去劳动监察大队控告他。”

社长色厉内荏，叫来几名保安弹压。保安们在群情激愤的业务员们面前畏惧了。大家的熊熊怒火在胸中翻腾，如沸腾的锅炉，振臂高呼：“讨回血汗钱！”保安和业务员们对峙着，保安渐处劣势，局面慢慢失控。社长一个电话，瞬间冒出几名戴墨镜，满脸杀气的年青人，领头的老大个子不高、脸上烙着刀痕。尽管他戴着墨镜，但是从身影判断，庄春山想也没想，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左前！”老大吃了一惊，回头看了庄春山一眼，摘下墨镜，失声叫道：“春山！”庄春山又惊又喜：“左前，果真是你，你出狱后不是去打工了吗？咋在这儿？”老大脸色倏然一变，戴上墨镜，冷冷地抛下一句：“你认错人了，俺不是左前。”说完一挥手:“弟兄们，收队！”他的手下“忽啦啦”撤走了。庄春山追上来：“左前，听我一句劝，回头是岸，千万别再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家庭，让父母担惊受怕的事了。”左前头也不回，领着几个“小弟”一会儿消失在林立的高楼间。

庄春山摇了摇头：“迷途不知返，左前又走上了邪路。”然后喟然而叹：“我不想折腾了！”他想离开杂志社。

业务员们围上来。

推销过安利产品的业务员说：“春山，还未讨回血汗钱，咋就走了？”

“营销典型”说：“人多力量大，与社长斗争。”

还有一位推销员说：“报警，报警！”有人拨打了“110”电话。但是庄春山累了，不仅身累，而且心累，他向大家深深鞠了一个躬：“珍重，后会有期。”尔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累累本是无情物，谁把闲愁付与他。”

庄春山离开后不久，警察来了，把杂志社社长和业务员代表带到派出所询问，警察问清了原委，把案件移交给了杂志社所在辖区的劳动监察大队，劳动监察大队依法责令杂志社补发了业务员们的工资和差旅费，并对杂志社予以处罚。杂志社偷税漏税的事暴露了，地税局对其进行了严厉处罚。

庄春山来到江河火车站，他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了火车站的风姿。车站大楼巍然屹立，一个H型柱子把“江河”二字嵌在里面。主体站房分上下两层，六个候车大厅分布在楼内。里面自动监控消防系统、远距离送风大温差空调系统、列车到发预告巨幅电子屏、微机查询等自动化信息系统，处处体现了科技之美。外观上白色瓷砖、通透玻璃墙、古老的塔楼，把现代与古代风格统一起来。地下通道与停车场相连，采取立体化交通管理，旅客搭乘出租车、公交车、接送车更加便利。现在，以火车站广场为中心的周边区域内，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多个批发市场，涵盖服装、化工、电子、工艺品多个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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