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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院子白天敲门没用,只能靠喊,赵山河这几个月碰了几次壁之后也学的聪明了些,站在栅栏外面对屋里喊道。
“有人在家吗?”
多说多错,在农村这地方你要是直接喊你是城里来的采购员,那是啥也别想买到,总有那些游手好闲的人看不得别人好,谁家卖的东西多了,就往公社举报。
这话喊出去,没多大功夫就看到屋门被从里面推开,出来个看不出年龄的老头,头上戴个狗皮帽子,一身土黄色的棉大衣,这身打扮要是换成没解放那会,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地主老财,其实这些都是分田地的时候在那些真正的地主老财家里拿的,普通老百姓可买不起这个。
至于看不出来年龄,那是因为农村这地方普遍显老,面朝黄土背朝天可不是开玩笑,这老头出门看了看栅栏外的赵山河,再看看他身边的自行车,就知道这肯定是城里来的人,而且八成是采购员。
此时骑自行车来农村的要么是一身绿的邮递员,要么是白衬衫的公社领导,赵山河这一身工装,别说村长了,就算是村里的狗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也是为什么村口的民兵这么客气的原因。
采购员并不是光拿钱来买东西,有时候村里缺一些棘手的东西,比如布匹、手套、锄头、镰刀等,那些神通广大的采购员都可以从城里淘换来送到村里,这样既解决了村里的问题,也采购到了东西,所以说采购员和农村的关系是互助互利。
老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打开院子门让赵山河进院,这大冬天的农村很少有人没事出来溜达,此时的冬天可不是21世纪的暖冬,零下20多度真的是家常便饭。
等赵山河进了院儿,放好了自行车,老头才问道。
“小同志你是哪个厂的采购员啊?也是来我们村里采购鸡蛋的?”
这一说话就是老江湖了,也对,既然阎解成都能知道这个村里有鸡蛋,那其他厂的采购员又不是缺心眼儿,消息灵通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来这里采购?
赵山河见对方没让自己进屋,就知道对方还有些防范,拿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说道。
“您是这村的村长吧?我是第三轧钢厂的采购员,这是我的证件,是门口的民兵给我指的路,我才找到这的。”
见对方看完了证件,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飞马牌香烟,递过去一根接着说道。
“在城里就听说王立庄村母鸡多、鸡蛋更多,这一路走过来果然让我大开眼界啊,家家户户都养鸡,可见这都是您的功劳,烟一般,来抽一支。”
老头把证件还了回去,接过烟一看飞马牌的,咧了咧嘴笑道。
“这都是社里的功劳,和我可没啥关系,哎呦飞马烟啊,这烟还算一般?要3毛一包呢。”
赵山河把烟给老头点上,在老头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对方竟然还是本家,叫赵得胜,解放后就一直是这村的村长,一顿乱侃之后也让他对这次的采购有了点信心。
毕竟此时四九城所有大厂都有像他这样的采购员,厉害点的还都包社、包村的采购,大厂更是有钱、有票,可以和公社直接兑换。
第三轧钢厂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厂子,也有几个村子被他们垄断,但那都是科长李廉洁把控在手里的王牌,他们这些小采购怎么可能摸到边?
抽了两根烟,互相把底细都透露了一些,赵村长这才让赵山河进屋喝点热水,这也是一种进阶的表现,意思就是你这人我认可了,来说说你想买点啥吧。
赵山河进了堂屋,这是农村专门接待客人的地方,左右还有卧室,那里没有主人家的允许,你进去就等于是去找事儿,他这三个月的历练对农村的规矩也算有了些了解,所以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等赵村长给他倒了碗热水,他谢过之后才说道。
“赵村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在你们村里采购一些老母鸡,要是没有的话鸡蛋也行,你帮着给看看村里都需要什么?”
两人经过了先前的互相试探,也都大概明白对方的底线,赵得胜也没来虚的,从墙上挂的一个小竹筐里拿了个本子出来,翻了翻说道。
“村里可以匀你两只老母鸡,不过都是下不了蛋的,鸡蛋的话我得去各家各户帮你问问才知道有多少,不过出那两只老母鸡的人家说了,只要布票或布,人家准备年前给孩子做套新衣服。”
赵山河一听便点头答应,这时候肉类和布匹都是硬通货,这么兑换谁也不吃亏。
“村长,你看咱俩都一个姓,我还是叫您赵叔吧,这样也舒服些,没准几代以前咱俩还是一家呢。”
“哈哈,随你,称呼这东西,怎么舒服怎么来吧,这母鸡你要不要?”
赵山河把随身的斜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两张布票,一张壹尺,一张伍尺。
这个是1956年的,59年的没找到。
“赵叔,按照现在市里鸽子市的价格,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两块钱,两只就是4块钱,我出6尺布票,再加两块钱,应该足够了吧?”
像赵得胜这样的村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四九城鸽子市的票价,看赵山河给的价格很公道,点了点头回道。
“行,就按你这个来,我现在去帮你问问鸡蛋,你大概要多少?”
对于这种能买到鸡蛋的村子,赵山河巴不得有多少要多少,但话不能说的太满。
“赵叔,这个就得您帮帮忙了,我这里当然是多多益善,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白忙活。”
这也是采购员这一行的规矩,任何一个村的村长都不可能给你白干活,他们又不姓雷,最后多少要给些好处才好下一次再来,至于他占村里人多大便宜,那就不归采购员管了。
赵得胜也没让赵山河等太久,出去半个多小时就提着个篮子回来了,进屋把东西往屋里唯一的桌子上一放。
“你小子这次算是来着了,50多个鸡蛋,够你交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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