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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琼芝掀开车帘往外瞧,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这个方向好像不对啊。”
安岚皱起眉,连忙也看了眼窗外,果然见到外面的景物十分陌生,根本不是通往别苑的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琼芝有点着急,大声喊着车夫停车,可那车夫根本不听,反而加快了挥鞭,赶着两匹马飞快往前疾奔。
“小姐,该怎么办啊?”琼芝慌了手脚,皱眉道:“难道是侯府的车夫被人收买了吗?”
安岚这时却冷静下来,将香囊放回怀里道:“由着他去吧,刘一是府里的老人,除了听我爹的差遣,怎么会被其他人收买。”
她向后靠上锦垫,两手在膝上交握着,嘴上虽说的风轻云淡,却仍是觉得困惑。很明显,这次是由谢侯爷安排的,他想带她去见的,也只能是那个她一直刻意避着的豫王。可全天下都知道她和李儋元即将成亲,他就算把她掳去,又能做什么?
果然如她所料,这马车一路将她带进了王府,琼芝憋了一肚子气,刚跳下马车要破口大骂,就被两个孔武的嬷嬷给架走,然后王府的管事嬷嬷走过来,谄笑着对安岚道:“小姐总算来了,王爷可等你很久了。”、
安岚瞥见她身后的护卫,在心底冷笑一声,然后假装慌张地质问:“你们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那嬷嬷早有准备,上前一步道:“王爷反复交代过,不能伤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让老奴为难,乖乖跟我走吧。”
安岚一副快哭出的表情,可怜兮兮跟着他们往前走,那嬷嬷和护卫对她的温顺十分满意,可谁知刚拐过一个回廊,安岚突然抄上条小路,飞快往前跑。
那嬷嬷楞了下,可很快又放心下来,可怜那谢小姐什么都不懂就到处跑,这条路正好通往府里护卫住的院子,里面全是今日不当值的护卫,她跑到那里就如羊入了虎口,只怕很快就会被人给抓回来。
果然,安岚很快就被人给“请”了回来,她狼狈地理了理鬓发,再不反抗,挺直腰跟着嬷嬷走到一间房门前,眼看那嬷嬷恭敬地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对安岚道:“小姐,请吧。”
安岚瞪了她一眼,昂着头走进去,事已至此,她倒想好好问问李徽,玩得这到底是哪一出。可走进门她顿时呆住,这房里的布置摆饰,竟前世她与李徽在京城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越看越心惊,全身如坠冷窖,本能地想要离开这里,可那扇门已经被关严,仍凭她如何推也推不开。
这时,李徽从屏风后绕出来,看向她的目光多了许多令她害怕的东西,然后他笑起来,道:“柔柔,你总算回来了。”
安岚连呼吸都要滞住,猛退几步,流满冷汗的背脊死死压上门板,摇着头喊道:“这不可能!你怎么会记得……”他怎么可能记得这个名字,记得他前世为她起的小字。
李徽捏着衣袖,一步步朝她逼近,声音仿佛噙满了柔情,却听得安岚瑟瑟发抖:“因为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眼看他越走越近,两人在门前的影子几乎要贴在一处,安岚总算从震惊中回神,挺直了背脊,冷声道:“你既然记起了所有事,怎么还有脸这么喊我。“
李徽的眸间闪过丝阴森,然后身体往前倾,逼着她继续紧靠门板,才不至于被他挨上鼻尖,面前全是他的气息,安岚厌恶地偏过头,听见他清晰地在耳边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喊你?你我夫妻情深十二年,你该记得我是如何对你。”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第78章
那天下了一宿的雪,王府的卧房里,却因炭炉烧出一室暖意,再加上枕被上淡淡的熏香,令人懒懒地不想起身。
除了熏香,仿佛还有些别的味道,暧昧旖旎,漂浮在帷帐之内。锦被里伸出只光洁的胳膊,鲜嫩的白藕被咬出红印,晃来晃去,一下下戳在旁边那人赤.裸的胸膛上。
安岚眯着双惺忪的眸子,嗓子是哑的,一颦一笑都带了媚态:“你平日不是最讲勤勉,如今竟也学会赖床了?”
李徽捉着她的手绕在腰间,低头轻咬着她的耳垂道:“可这怪不得我,全得怪你!”
安岚不满地睁大了眼,指甲在他腰上掐了把,嗔然道:“你自己懒散,怎么赖到我身上了。”
李徽闷笑一声,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道:“全怪我家夫人太娇太媚,幸好你没进皇宫,不然肯定要害君王日日不愿早朝,被文官记入史册,口诛笔伐好多年。”
安岚被他哄得吃吃发笑,懒懒将胳膊搭在他背上,正想让他抱她起床,那人的俊脸却又压下来道:“所以算起来,还是本王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
一声惊呼被人堵在唇间,刚平静的帷帐里,再度翻起了红浪,安岚迷迷糊糊,听他哑声在耳边问:“岚儿,你可有什么小字?
她怕发出的声音太羞人,便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听那个声音轻笑着说:“为夫给你起个小字,就叫做柔柔吧。”手指往下滑去:“谁叫你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哪处都是柔的。”
后来只他们两人相处时,他便总唤她柔柔,缱绻的,戏谑的,无奈的……一次又一次,让她听得满心餍足,甜蜜又欢欣。
可那时的安岚从未想过,当她再度听见这个名字,竟会如此恐惧,惟愿从未想起过这些事。李徽的手撑在她脸旁,粗重的呼吸扑过来,不断灼烤着她的五脏六腑,而他说的那句话,更是令她无比迷惑。身体绷得太紧,后背都被门闩硌出块红印,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当面问个清楚,安岚抬起头,直直迎向那双已经带了血丝的眼,冷声问:“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徽盯着咫尺间这张脸,许多年她就在他枕边,或柔或媚地叫他夫君,忍不住伸手想去碰她的眼,却被她厌恶地偏头躲开,整颗心都像被她剜出,道:“你只知怪我怨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宁愿舍弃自己的记忆,只为换得与你一起重活的机会。”
天成二年,从宫里传出个消息,曾经的豫王妃在封后大典前一天薨逝,靖帝不许任何人将皇后下葬,仍将她摆在两人的寝宫中,在她床前坐守了三天三夜。最后,是群臣齐齐跪在门外苦劝,求新帝以国事为重,千万节哀不要伤了龙体。可无论他们如何劝谏,门内都无人回应,最后还是一位御史台的官员站起,拍着宫门大喊:“人死再难复生,皇后既已离去,还请陛下莫要太过执着,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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