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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1页）

&esp;&esp;我看非常好！贞筠恨不得当场欢呼雀跃，但被逼无奈，她只能掐着嗓子道：“妾身一切听相公做主。”

&esp;&esp;因演了这一出戏，贞筠既兴奋又害怕，夜间翻来覆去在塌上难以入眠。她心下道，当下最时兴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这可比话本还要刺激多了。如果假相公说得是真的，明天她们就要回去了。平日时时刻刻想走，真到了快走时想想还有遗憾，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让她再带她出去玩呀！

&esp;&esp;怀揣美好的期待，贞筠幸福地进入了梦乡，到了略试斯文经济功

&esp;&esp;外面绣得五色绮文，里面却包着一包稻草！

&esp;&esp;即便是在昏迷时，贞筠的两弯月眉也紧紧蹙起，似象牙的光洁额头上汗珠如豆粒顺着鬓角滚落。月池一面替她拭汗，一面苦思冥想。她从穿越到这里的，这不是摆明是欺君之罪吗？月池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只能继续暂时装下去。这年头，显露恰到好处的无知比博闻广识的聪明还要难，月池一面看题，一面斟酌，加上昨日一夜未眠，不出一个时辰，她的面色就苍白起来。

&esp;&esp;这看在梁储眼中，就更加佐证了，她是无能之辈。待到收卷，梁储一一批改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张奕是三人中最好的一个，不过放在国子监中也只是平平而已，而皇太子的水平这一年多来简直是尺寸无进，至于李越，当真是个绣花枕头，外面绣得五色绮文，里面却包着一包稻草！

&esp;&esp;他当下道：“来人呐，取我的戒尺来！”

&esp;&esp;月池震惊地抬起头，不是骂两句就算了吗，这居然还要体罚的吗！

&esp;&esp;书山有路勤为径

&esp;&esp;一包草，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背书。

&esp;&esp;“啪、啪、啪……”一时殿内只有竹板击肉的声音，朱厚照已在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张奕也在挨完他的份之后，红肿着双眼离开。殿内如今只有挨打的李月池，出手战战兢兢的侍读官江澜，以及老神常在、八风不动的梁储。

&esp;&esp;左手已经肿得如红枣发糕一般，在初升的日光下显得透亮。由刚开始的剧痛，到后来的酸涨，再到如今的麻木。月池心中并无羞惭与痛苦，这与她曾经受过的只是小儿科而已。她甚至还有精力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esp;&esp;忽然之间，她听到梁储的声音：“这是打完了？”

&esp;&esp;江澜磕磕巴巴道：“回禀梁尚书，并无，还有三十下……”

&esp;&esp;“那怎么停下了？”梁储问道。

&esp;&esp;江澜回头为难道：“可是，他的手已经流血了……”

&esp;&esp;梁储一看，李越的手指已然肿得发紫，如接近腐烂的桑椹一般，他道：“那就换做抄书吧，罚你将《四书章句集注》抄写十遍，熟读贯通，如下次授课还是如此，就将这次的一并罚上。”

&esp;&esp;月池垂眸拱供手，答了一个是字。

&esp;&esp;梁储见状倒生了几分纳罕，面上既无惧又无惭，还无半分痛楚之色，莫不是皮有三尺厚？月池如知他所想，只会道：“不是皮厚，只是经这一遭方知一入宫门深似海，日后受苦的地方多了去了，如现在就唬破了胆，接下来又该如何。”

&esp;&esp;不出她所料，第二日授课的是詹事府左谕德王鏊，他命人又打肿了她的右手，第三日授课的则是礼部尚书刘健，这次是唤人将她刚好了一些的左手再打了二十板子。月池看着自己这一双手，不由自嘲道：“这下真如猪蹄一般了。”然而，她还得用这双猪蹄把书抄完。

&esp;&esp;夜色深沉如墨，北京城的千家万户都已陷入酣梦，唯有这一座小院灯火如豆。贞筠目不转睛地看着月池，油灯暖黄，更显她面色苍白，瘦骨嶙峋，整个人单薄得就像一个影子。

&esp;&esp;可贞筠心知肚明，这只是表象而已，真实的李越有打不折的傲骨，磨不灭的恒心。有时她在想，她们明明是同样的年纪，为何差距会这么大？她就像一个包袱，从头到尾都只会带来拖累。这不，李越又抬起头来，劝她去睡觉了。

&esp;&esp;贞筠强忍眼角的酸涩，硬声道：“我不困，万一你饿了，渴了呢？我还可以帮你呀。”

&esp;&esp;月池苦笑一声：“我晚饭用得多，根本不会饿，再说了，茶壶就在旁边。”

&esp;&esp;贞筠仍然固执地摇头，月池只得道：“你坐在这里，并不能让我抄得更快更好，反而会让我分心。”

&esp;&esp;贞筠动作一滞，她猛地起身，提着裙子就跑开了。月池看着她的背影不由一怔，直到手上的血又滴到了纸上时方回过神。她忙用帕子包住手，换了张纸开始重抄。月池未曾想到是，贞筠又折返，悄悄躲在窗后看她，见此情景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她飞也似得奔回房间，伏在枕上无声哽咽。

&esp;&esp;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方起身，她一面拭泪一面在心底责骂自己：“哭有什么用呢，哭一样也帮不上半点忙。李越有脑子，我也有脑子，就算不比她聪明，总该、总该有一星半点的用处吧。”总之，她不能再像一个废物一样活着了！

&esp;&esp;这一晚，贞筠几乎是守着滴漏，生怕错过了时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蹑手蹑脚地进了月池的房间，果不其然，这人又是在书房凑合了一夜。她取了一套男装换上，第一次推开大门，独自走到了街上。

&esp;&esp;以往爹娘教训的贞静之道，大家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语又一次涌上心头，贞筠摇摇头，这些大道理对于改善她们如今的处境没有半分用处，真要按他们说的，她和李越现在就该去死了！

&esp;&esp;贞筠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向前走去。毕竟是帝都，即便是清晨时分，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正因如此，根本就无人注意她。贞筠渐渐放松下来，她赶到了早点铺子前，掏钱买到了包子。

&esp;&esp;在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到了手之后，她终于展露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顺着原路快步回去了。在关上家门的一刹那，她才觉自己高高提起的心落了地。这时，月池才刚刚起身，她惊疑地看向贞筠：“你穿成这样去哪儿了？”

&esp;&esp;贞筠犹豫片刻道：“我、我去买早点去了……以后你不用再起来做早饭了。我在学会做饭前，日日都帮你买回来。待我学会做饭后，这些都交给我来做。还有衣裳也是我来洗，我还会绣花呢，也可以帮你补衣裳……”

&esp;&esp;贞筠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在月池面上并未看到丝毫的感动欣喜，她不由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小姐好心好意帮你做这些事，不奢望你道谢，但你也不至于摆一张臭脸吧。”

&esp;&esp;月池道：“你不必如此。我其实还好。”

&esp;&esp;“可是我很不好！”贞筠的脸涨得通红，“如果不是娶了我，你根本不会私德有亏，也不会被那群老爷厌弃，沦落到这个地步！你还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再不让我做点什么，我、我情何以堪……”

&esp;&esp;一语未尽，她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月池一呆，她嘴角翘起柔和的弧度，掏出手绢递给她。谁知贞筠见到她的手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怎么一晚上不见，又变肿了，他们简直不是人，下手这么重……”

&esp;&esp;月池宽慰道：“此言太过了，难道你的哥哥们答不出问题，你的父亲不罚他们吗？”

&esp;&esp;贞筠哭声一滞，她爹教子，可是直接按在春凳上打屁股的，她随即道：“但是那怎么能一样呢，我爹是爱之深，责之切，他们完全就是报复你！”

&esp;&esp;月池摇摇头：“德不配位，乃是大错，怎能不罚。再说了，我这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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