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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舒梓沐的回忆里，这里却像是戴了滤镜，牲畜的难闻味道和邻里的刺耳争吵统统都被忽略了，只剩下记忆里那个温和慈爱的母亲。

他和戚琰到W市之后，一边看着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的街景，心绪复杂难明的同时，一边打起精神敲定好了行程。舒梓沐决定先去公墓给舒晴祭拜一番，之后就去之前住的出租屋看看。房东大婶对他和舒晴母子还算照顾，舒梓沐准备去探望一下。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帮过他们的邻居、老师、同学等等，舒梓沐准备也尽量探望一下。

之后就由他做导游，带戚琰逛一逛W市，毕竟说好了是要出来放松的，总不能来了就立刻又风尘仆仆地回去。而且舒梓沐的假期有三天多，也没道理浪费。

舒梓沐准备带戚琰在W市玩上两天，然后大后天早上再去接舒晴到京市安家。

*

清明时分，公墓里来往祭拜的人要比平日多上不少，舒梓沐一路神色淡淡，却在带着戚琰找到舒晴的墓的时候，一下子红了眼眶。

“……妈，”看着照片上笑容温婉的女子，1舒梓沐努力把泪意憋了回去，伸手轻抚墓碑，轻声说道：“我来看你了。”

戚琰见状没有打扰他，在一旁安静地整理出带来的祭品，点上香和蜡烛，一点点烧起纸钱来。

戚琰安静地烧纸，伴随着哔剥的响声，舒梓沐轻声对母亲倾诉道：“妈，我考上了京市的重点大学，学的是编剧。我挺喜欢这个专业的，我当编剧的电影暑假就要开拍了。对了，这个电影是小说改编，小说也是我写的。这本小说我赚了很多钱呢，比你十年的工资加在一起还要多，我现在一点也不缺钱了，不对，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不需要你再一个人打三份工养我了，我现在可以养你了，你可以就在家里当阔太太，每天穿着新衣服化妆打扮出门逛街，你说好不好？我妈妈那么漂亮，不好好打扮多浪费呀……”

“你才刚四十呢，化个妆说二十多肯定也有人信，咱们一起出门可能还会被当成姐弟。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想追你，这回咱们可以慢慢挑一个好的，再不要薛励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找个踏踏实实的人照顾你，多好。”舒梓沐说着说着，原本强压下去的泪意还是涌了上来，豆大的泪滴争先恐后地挤出眼眶，一声声砸在膝盖前的地面上，“但是你不在了……妈，为什么你偏偏不在了……”

舒梓沐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抽噎起来，戚琰把他揽进怀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帮他擦去泪水，无声地安慰着。

人总是贪心的，舒梓沐刚重生时还觉得这已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没理由再奢望更多，但如今面对着母亲的墓碑，还是难免会产生为什么不能让他重生得再早一点的想法。尽管他现在过得也算幸福美满，但终究有这么一个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还是让人觉得无法甘心。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哪怕舒梓沐已经亲身体验过这样神奇的遭遇，却也不敢对母亲也抱这种希望，所以纵然不甘心，也只能哭出来发泄一二，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戚琰让舒梓沐靠着自己哭了一会儿，等他发泄得差不多了才轻声说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伯母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你这么一哭，伯母反而要担心了。”

舒梓沐知道哭也没什么用，发泄过了就收起眼泪，稍微扯出一个笑来，“我知道。”说着他注意到戚琰的称呼，笑道：“你叫我妈什么？”

戚琰顿了一下，从善如流地对墓碑上的照片说道：“妈，我是梓沐的爱人，我叫戚琰。”

舒梓沐知道戚琰不爱说话，这时候便主动接过话头絮叨起来：“妈，我去年结婚了，是不是没想到？我原来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结婚，不过我觉得自己运气还蛮好的，结婚是我赚了。”说着舒梓沐拍了拍戚琰，“喏，这就是你儿媳妇，是不是挺好的？标准的高富帅。虽然看起来好像有点老成有点吓人，但其实那都是假象，”舒梓沐稍微压低了声音，仿佛是在说悄悄话，但旁边的戚琰完全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其实他很幼稚的，是个毛绒控，还特别纯情，不知道怎么追人还在网上搜言情小说当攻略，还非要搞什么直升机花海表白，特别幼稚。”

戚琰：“……”他就在旁边说得这么直白这样好么？而且为什么舒梓沐会嫌他幼稚？攻略里男主这样做之后女主不是都很激动吗？如果舒梓沐不喜欢这种的话，他是不是得去重新整理一份攻略？

不等戚琰想出所以然来，就听舒梓沐继续道：“不过我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而且他虽然有时候会很幼稚，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而且对我很好，因为我学编剧，他还特地收购了影视公司。而且他空闲时间基本都跟我在一起，没有出去沾花惹草的习惯。这个儿媳，妈您还满意吧？”舒梓沐笑起来，这一笑不再是之前那种苦中作乐的强笑，而是带着幸福与满足的真挚笑颜，看了就让人身心舒畅，“反正我很满意，准备就跟他过一辈子了。”

戚琰原本还在为舒梓沐所说的“幼稚”纠结，结果听到后面夸奖的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红了耳根。虽然对彼此的感情都心有所感，但这还是戚琰第一次听到舒梓沐切切实实地说出来对自己的看法。

等到再听到最后一句话，戚琰感觉脑子里一下子有烟花炸开了一样，思维有短暂的空白，紧接着就是无法抑制的喜悦，让他不受控制地把舒梓沐用力搂进了怀里，然后用嘴唇蹭了蹭舒梓沐的耳垂，在他耳边承诺道：“我也是，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只有你。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这下舒梓沐的耳朵也红了起来，他推了推戚琰，说道：“公共场合，注意影响。”戚琰这才想起他们是在公墓里，来往还有其他人。戚琰抬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注意他们，不过还是放开了舒梓沐，只是眼中的喜色仍然毫不褪色。

舒梓沐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假装板着脸说道：“刚才的话你不该跟我说。”

戚琰微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转头恭恭敬敬地对照片里的人说道：“母亲，我爱慕梓沐，和他结成伴侣，我会用我的一切来爱护他，决不会背叛或者伤害他。您可以放心把梓沐交给我，我会一直对他好，照顾他一辈子。”

戚琰说得斩钉截铁，舒梓沐却又有些伤感起来，他有幸遇到了戚琰，可惜母亲却遇人不淑。不过这回舒梓沐没伤感太久，毕竟为薛励这样的渣滓耗费心神完全就是浪费。两人把带来的纸钱烧完，舒梓沐最后说道：“妈，过两天我来接你去京市好不好，到时候我去看你可以方便一些。”

祭拜过后，已经到了暮色时分，舒梓沐带戚琰去吃了一顿W市的特色美食，然后顺路就拐去了舒梓沐和舒晴原来住的出租屋。

这片恍若被遗弃的老城区在钢铁洪流的前进进程中终于也被冲刷波及，不少地方已经开始了拆迁工作，舒梓沐原来住的那一片暂时还留存着，不过显然也坚持不了太久了。路边堆着废弃的砖头瓦片，沙尘弥漫、噪音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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