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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行军蚁的低语二（第2页）

约翰：“你说那些没有食物的人吗？”

待风波稍平，史蒂金倚靠在树边啃着硬面包，他眺望着远处聚在一起的行军蚁，他们一边分食着集体的面包，一边用怨恨的眼神盯着自己。对此，史蒂金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轻蔑地笑了笑——对于约翰的回答，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事实上，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数年的史蒂金前辈，也的确不需要一位新人的建议，他的心中早就有了标准答案！一份经由实践验证过的标准答案！

史蒂金：“你猜，在野外生存，单人活下来的概率大，还是多人活下来的概率大？”

约翰：“多人吧，若是受伤了，彼此之间还能有照应。”

史蒂金：“回答正确，但没有完全正确，如果甲受伤，乙没有受伤，谁会照顾谁呢？”

约翰：“当然是乙照顾甲了！”

史蒂金：“不，是甲照顾乙！”

对于前辈的回答，约翰在短时间内并没有反应过来，可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的确，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只有甲会照顾乙了......

稍微对付几口早饭后，真正的行军任务才刚刚开始，如果说收容空间内的派生物种类，尚且有迹可循，甚至会有相应的对策安排处理。那么现实世界中的【异常】种类，就有些诡谲莫测了——由于收获的资料有限，史蒂金等人只知道【黑山羊幼崽】附近，有许多衍生物镇守巡逻，具体长什么样，有哪些危害，你总不能指望从死人和疯子嘴中，得到标准答案吧？

事实上，当史蒂金踏足这里的时候，他便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在海岸旁休憩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随着行军蚁的推进，这种感觉则愈发浓烈。有些阅历浅薄的新兵蛋子，甚至原地呕吐了起来。

恶臭的气味极易加剧人物属性的衰减速度，然而，与惊悚怪怖的场景相比，腐坏腥臊的气味，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毛毛雨。眼前的诡诞画面，给予行军蚁的心理震撼，不亚于尸山血海！

由于登陆时间是夜晚，火光的照明亦不足以让史蒂金看清这里的真实地貌，再加上海岸的星辰璀璨，海浪浩瀚，一时间，他都快忘了这里是恶名昭著的寂灭之森，一片人类无法深入的禁区！

却见那黑褐色的血土，像蜿蜒盘旋的脉搏，蔓延至每个人的脚底；残缺坏烂的趾骨，扯着晃亮如银的脚筋，在枯藤死树的映衬下，透着瘆人心魄的光芒；磕绊鞋跟的碎块，是掩埋入泥的颅骨；随风飘荡的黑雾，是高悬于枝的发丝；偶尔有黄白相间的树荫，也不过是脑浆迸裂的凄惨死地罢了......

即便是行军多年的史蒂金，也没有见过这般凄迷的场景，好在他的阅历丰富，尚且能保持几分镇定。可对于新兵而言，如此残忍的血腥画面，给予其心灵的冲击，可谓是相当沉重！

很快，便有一位年轻的行军蚁尖叫着朝远处跑去，然而，没过多久，他的声音便由嘶鸣尖叫转为悲怜哀嚎，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人们便听见一阵嚼骨吸髓的杂音。半分钟后，寂灭之森复归安宁，一切好似过眼烟云，一切好似从未发生。

然而，记忆不会骗人，那串遗留于血土的慌乱足迹，以及疾驰而过的不祥鸦群，无不印证着这里潜藏的危机。也许，他们会在下一个转角，碰见一个裹着脓浆的颅骨，若是用手触碰，还能感受到些许残存的余温。

保持噤声！没有任何人下达指令，但所有人都默默遵守着这个规矩。此时的约翰正紧紧依偎在史蒂金的身侧，他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脚下“噗呲”作响的血土，时不时还会渗出一些红褐色的腥臊液体。

此时此刻，所有人只能听见悲鸣的心脏，以及颤栗的牙齿所发出的噪响，在噤声的环境中，这些细微的杂音宛若瘟疫般扩散至整个军队。这种集群现象虽能让行军蚁的压力褪减些许，但同样，暴露位置的可能性亦大大增加！

史蒂金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他看见许多人都在无意识地抱团取暖时，他果断地选择远离人群而自寻庇护。在史蒂金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送死，果不其然，刚离开不久，一阵瘆人心魂的哀鸣嘶吼，便打破了久违的死寂。这群行军蚁伤得伤，逃得逃，再也没有往日的镇定与威风。

至于约翰，这个小鬼就好像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好在他的意志还算坚定，哪怕被路旁的血棘刮伤脚踝，他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就这样默默地跟着史蒂金，不吵也不闹。

事实上，史蒂金并不喜欢带一位新兵绝地求生，他可没有助人为乐的习惯。然而，若是不理睬这位小鬼，当怪物发现约翰时，只需略微抬头，便能发现史蒂金的身影。届时，两个人都逃不出怪物的追捕。没有办法，史蒂金只得暂缓脚步，待约翰走到自己身边时，再重新整顿出发。

寂灭之森的树木没有叶子，只有随风飘荡的肠子。寂灭之森的湖泊没有流水，只有缓慢凝固的血浆。与那些拥有崇高斗志的行军蚁不同，史蒂金只想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然而，直到中午，史蒂金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由于体力几乎耗尽，在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史蒂金与约翰在一条长长的“发河”旁稍作休憩。虽说是河，但里面没有一滴水，有的，只有乌密的黑发，以及凝固成痂的黑褐色血块。在见惯了诸多诡悚离奇的场景后，约翰的心理素质明显有了质的飞跃。至少在“发河”沿岸，他并没有吵闹，甚至还有“闲情雅致”与史蒂金商讨接下来该去往何方。

约翰：“史蒂金前辈，我们为什么不在登陆的海岸边搭建庇护所？”

史蒂金：“那里有其他行军蚁遗留的气味，一旦起风，怪物必然会闻到这股异样的气息。他们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无非是幸运女神的垂青，在绝对的恐惧面前，运气不过是苟活片刻的道具而已。”

史蒂金微抿一口清水，在这段勉强算是“休憩”的时光中，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一边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聆听着周围的怪音。对于约翰的低声哀怨，他没有听进去一个字。突然，他听见一阵诡谲的音律从远方缓缓飘来，还未等约翰反应过来，史蒂金便一手把他按进了“发河”，并用上面飘荡的黑发，为其粗略地做了伪装。

发丝飘进鼻腔内的触感极其瘙痒，丝端抓挠眼角的感觉亦不好受，然而，在生死存亡之际，约翰知道轻重缓急。他将头埋进黑褐色的血块中，即便腥臭的气味无不挑战着他的生理极限，但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顽强意志，忍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好在那头怪物只是路过，它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发河”上那两块略微凸起的肉球，至于其哼唱的曲调，虽然晦涩难懂，但史蒂金还是将其烙印进了自己的脑海之中，这并不是史蒂金的有意为之，而是这段经文的侵蚀腐坏——这是一种模因污染！

而这段经文的内容，大致如下：

“我杀死长有三头的特瓦希特利之子，我将那些邪恶的耶提苦行者交给豺狼。我撕毁许多协议，杀死天上的许多波罗诃罗迪耶们、空中的宝罗摩们和地上的迪罗甘遮们，而我本人毫发无损，知道我是这样，那么，无论做什么事，偷窃，杀害胎儿，杀害父母，他的世界都会毫发无损。无论犯什么罪，他都不会脸色发白。”

“我是气息，智慧自我。你要崇拜我为寿命和永生。寿命是气息，或者，气息是寿命。只要身体中有气息，就有寿命。在这个世界上，依靠气息获得永生，依靠智慧实现真正的意愿。崇拜我为寿命和永生，他就会在这个世界获得寿命，在天国获得永生，永不毁灭。”

“唯独气息是智慧自我。一旦它掌握了这个身体，就会使身体站起。因此，应该崇拜它为赞歌，确实，正是它在智慧中获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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