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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美乍自秋风苦雨之中,到着这暖香世界,富丽乾坤,竟然都有些迷瞪了。再看弘昼那一身皂衫,眉目星月之间,隐隐皇家风骨,金枝玉叶龙子凤孙之器宇,说不尽俊俏雄壮,都不由看得有些痴。那可卿心下也是一阵小鹿乱撞暗思:“人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真是不假,主人这一身家常红衣,却到底精气神,凡人不能及得。”
此时,凤姐和可卿已经回过神来,率着众人拜了下去。弘昼却似乎心绪甚好,摆摆手唤众人起来,笑道:“都起来,宫里无趣,自然还是园子里美人儿多,也自在逍遥。”口中说得轻佻,居然伸手蹭了蹭身边玉钏儿的瑶玉小鼻。那玉钏儿倒自娇俏,红了脸略略躲了,弘昼也一笑而已。
凤姐等也忙陪笑起来,可卿便道:“外头传主子跌伤了,却不是唬坏了人……主子……可安好?”
弘昼伸手向人群中招招手,众人抬眼看去,果然是向着小月。那小月忙上前去,侍立在弘昼身后。弘昼却依旧轻松笑道:“并不曾摔着……”众人依旧疑惑,瞧弘昼似乎无妨,他是主人身份,要进园子享用众女,只管进来便是,何必弄这玄虚。只是弘昼亦不解说此事,只是笑道:“莫说这等子无趣之事,唤你们来,是通传一声,外头我已经放出话去,就说是摔重了,要寻地方静养……一则要应个景,自然有太医进来看脉,你们要知晓一下。二则自打今儿直至腊月,我都要在这园子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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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美此时早已认定此生唯有弘昼可以依托庇护,只这弘昼连园子里也是来一阵不来一阵的,大观园里又是众色旖旎,难得逢到自己得宠被奸,此时听闻弘昼要长住一阵,都不由带了三分喜悦七分羞涩。凤姐便道:“主子要在园子里过冬,是园子里姐妹的福气……我们自然更用心伺候……”本想着就此回了贴身奴儿之人选事倒妥帖,只是事发突然,总不好就这暖意洋洋的当儿回晴雯之事扫兴,便忍耐了。
弘昼却兴致极高,爽笑道:“今儿也莫辜负了,冯紫英孝敬了我一副画儿,画儿便罢了,说是难得的二米父子共作的原迹,却叫《秋雨图》,你们却来同赏……”
原来弘昼一心想着这大观园里诸女,气质若兰才华不凡,这等秋雨暖房之中,共赏《秋雨》图甚为风雅。只奈何这园子自然以凤姐为先,自己又是接凤姐之话头,既然唤来同赏,自然是要论主次由凤姐近前,只是旁人也就罢了,凤姐却不甚通这文墨字画,这一声唤,凤姐亦不知是该上前还是如何,脸现尴尬之色,凤姐身形一滞,余人自也不好往前。
只那可卿却不避讳,偷笑凤姐一眼,窈窕向前,要迈步到了案后陪弘昼共赏,胜这一筹。弘昼本无可无不可,他身后小月却是微微一皱眉。低头居然笑道:“主子……这案几虽大,玉钏儿妹妹坐着,还能坐几人?主子这是唤哪位姐妹来同赏啊?”
她如此点明,弘昼也是一笑,依着弘昼本意,本不在乎这等小事,若能左手揽着可卿柔媚娇躯,右手便是摸玩玉钏儿少女身子,让其余众女凑趣只管围着长案,自己享用一番这倚红偎翠,左拥右抱,品香赏画之乐,凭园子里吃些小醋,用些心计,僭越些规矩又有何妨。只这小月却是对自己忠心,见可卿锋芒太露,又有娇媚之姿,竟然委婉提醒自己。他旁个也就罢了,唯独这小月,却不忍拂她的心意。便干脆顺着刺刺可卿,一抬头环顾众美,但见花红柳绿,脂香粉浓,裙衫摇曳,说不尽众艳云集,自然也是得意。却自恶作剧般一翘唇角,笑道:“是了……你们众人都围过来看……小钗儿你最懂画……你上炕来陪着……”
宝钗不想弘昼如此“点”到自己,不由顿时脸蛋儿飞红,抿着下唇几乎要找个地洞钻下去。只是她冰雪聪明,一俯仰已经品出弘昼拿自己作筏,要刺刺可卿不懂规矩。纵然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得罪可卿,一千个羞涩于要在众人面前,到炕桌上去陪弘昼同坐,一万个不愿意在这等群芳吐蕊的场合露脸。奈何这园子里便有规矩,亦只有一条规矩:弘昼之意。弘昼既然开了口,自己万万没个不应之理。只能一咬牙,心一横,微微向可卿、凤姐偷瞧一眼,送上一份歉疚之秋波,迈步向前,转过案几,坐到了炕桌边上。
她也不敢矜持,乖觉觉怯生生羞答答,就将自己的右侧大腿,紧紧地贴到了弘昼的大腿边。将身子略略一斜,上身就软塌塌依靠在弘昼肩膀襟怀间,吐气若兰得靠在弘昼脸边,如此轻薄自己来取悦弘昼。
众人亦都围上炕桌,此时房内一片春色暖氛,又带了阵阵风月之意,断的是醉人心脾。只是弘昼无命,众美既不敢不奉承,有了可卿之前车之鉴,也不敢过分放纵卖弄风骚。只得各自安静,细细品那画。
却见这一副《秋雨》图,果然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并未画得枫花、残叶等秋景,亦不见雨水、雨点等点题之笔;却是画得一番远山朦胧,遮掩在雾蒙蒙霜淡淡之间,一角孤僻冰轮隐隐自云霾里半真不真、如梦似幻,近处却有一方小池塘,池塘里泼云滚墨波澜九转,池塘边一座竹节小桥,通向一座寺庵,只见寺门微微一开,却一个道姑掌着雨伞正自开门眺望远山,其身量窈窕,体态婀娜,穿一件“卐”字素服,量身体裁却是遮得不露半点肌肤,居然有那一等说不尽之佛堂温柔、菩提风流;偏偏是用一杆雨伞半遮着道姑之花容月貌,瞧不得真切。这远山用幻笔,近人用细描,更兼纸张古朴,罗纹雅致,露白处密密麻麻盖着十数个印章,另有三行小字细腻娟秀,果然奇妙悦目。
弘昼笑道:“其实书画上我也不甚通……你们瞧着如何?”
众人里,以宝钗才具最高,此时弘昼有问,她却亦不知是守拙,还是贴身偎着弘昼羞耻,却不敢先言声。倒是那探春,在书画上亦识得几分,忍不住道:“主子……我小意儿瞧着,果然是上品之作……这纸色如雪,墨意却如染似绸,看款儿几多名家藏过,这不还有先朝洪经略之笔印……还是大内贡来的吧……”
可卿接语亦笑道:“探春妹妹说的很是。这印有前朝,亦有本朝名家,必是前朝大内所藏。”
湘云却憨笑道:“这画师也端的是个伶俐人,若说画秋,却无一点秋之笔,若说画雨,却无半分雨之墨,偏偏叫人看去,却是秋风萧瑟,新雨迷蒙之意,可也是,若只管画些个雨点儿,如何还能得,偏偏要画这远山雾障,近水涟漪,还有个道姑掌伞;难为这份心思……亦难为这清山曼水,不如这道姑半遮着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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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亦笑道:“云妹妹却点得透……其实,秋、雨二字本就媚俗,是那一等酸腐文人涂鸦卖弄才常画的,其实此画却有讲究,古人曾云叫三藏之墨,既题款是秋雨图,其实还藏了几个字才是”
众人皆笑问是何等字样,连弘昼也听住了。宝钗初时辩“亦认不真”,被缠不过,只得说道:“《古风》中有小山词句‘秋月夜雨访兰若’,此画隐了‘月’,‘夜’,‘兰若’三字,其实观这意境,必是此句无疑了。也难为画者想来,月则有,夜则无,兰若无,禅姑有,秋、雨二字又似有似无,端得是巧思妙笔。我瞧着此画用墨如泼星撒月,即便不是二米的真迹,也是难得的……”
弘昼见她如此聪慧博闻,一时竟然有些听得呆了,心下不由也自喜爱,听她话里有话,便问道:“怎么,你瞧着不是真迹么?”
宝钗脸红欠身道:“钗儿也是胡猜,却不懂得什么……”
那里凤姐却笑啐道:“宝妹妹就是一味客气,我虽然不懂画儿,却也听得出来你必是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主人问,你便说说,说错了,主子疼你,必然也不笑你的……”
宝钗笑道:“凤姐姐这是取笑我……其实我是瞧着这画边所题‘云自月中冷,雨由巫山来’,再看这道姑用笔,曲意窈窕,笔锋柔媚,这……这……这确是”她脸红通通,偷瞧一眼弘昼,见弘昼也是似笑非笑瞧着自己,顿时羞得说不下去。
那里湘云却是会意,鼓掌笑道:“宝姐姐说的果然是……这‘云自月中冷,雨由巫山来’分明有些……嘻嘻……有些闺阁里风流词句之意……再加这道姑颜色,定是戏谑这道姑在……嘻嘻……雨中思量那一等事……二米虽然诙谐,却都是道学人,如何能……能作这般没羞臊的词句……”
探春抚掌笑道:“果然……还是宝姐姐识得透,如此想来,秋月夜雨访兰若,这画名儿也是有些风月之意……”
李纨红了脸道:“你们少胡说,这……分明是个出家人……”
可卿媚眼一转,啐道:“出家人怎么了?我们园子里不是也有个出家人,论起体格样貌来,便是这画上人儿,也及不得万一呢。”
众人闻言,都笑了,此时众人已知弘昼赏玩此图,居然有调笑之意,以众人的身份,自然是要奉承忍受的,只是可卿提着妙玉,偏偏妙玉今日又不见踪影,众人一时倒也不便接嘴。只听那湘云却是胆大,犹自红了脸蛋啐道:“这个什么没意思的冯紫英,献这等没意思的画,主人莫要理会他才是好的……”
弘昼哈哈大笑,听着众美只管嬉笑品画,言语之间又旖旎缠绵,不敢不以奴家身份自居,由得自己调笑,且熏满屋春色,此时心下真是奇乐无比。只是提到园子里的“出家人”妙玉,看看画上美人,不由心下一荡。四下一瞧,却不见妙玉,亦不免扫兴,又略略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旁人不觉着,宝钗侍奉坐在身侧,却隐隐瞧着弘昼这半分不悦。思量一番,开口柔声扯开话题道:“主子……是不是真迹不打紧,这画实在难得得,主子倒不用难为那冯大人……”
弘昼听言知音,转头旁顾,却见那宝钗脸庞珠圆玉润,体态丰腴柔媚,这眉梢眼角说不尽那万种风情,鹅鼻玉腻,朱唇粉润,越看越爱。想想这等绝世佳人,如此知书达理,博古通今,文采风流,诗书才茂,作养得神仙般人品,如今却一心恭顺温柔,侍奉自己,用这仙子般才貌身子,容颜气质,只博得自己狎玩受用;若再想来,便是此时当着众人,自己亦可一把揽入怀中,亲热一番也罢,品品红唇秀腮,玉颈柔肩,酥胸柳腰,花径玉绵,想来便是如此辱她淫她,她亦只能娇啼婉转,承欢受辱,再不敢抗拒的。越是这般人间少有世上全无之才具之女,自己淫玩亵弄起来,越是能得极乐之享受。人生一世,便是做得了皇帝也是辛苦,若有这等美女可以日夜享用奸玩,想想她一番仙子体貌,风流才具,都只为让自己满足得意而存在,真正叫实在是别有何求。此时越想心下越动,一时兴起,竟然真的起了在众人面前,就此停了品书论画,而是在这红榻之上,按倒宝钗,褪去衣衫,且自奸她个雷霆风雨,必要听听这绝色仙子娇吟哭啼之音才罢休了。
只是到底时日尚长,自己便有这般心思,亦不急在一时,想想收敛了心思,却不甘心就此回身看画,还是上前,就口儿“啧”得一声,吻了宝钗的脸蛋一口。
宝钗见弘昼望着自己,本就紧张,心下一阵慌乱,见弘昼凑上来,本是要躲,猛然惊觉礼数,到底忍耐了,仍凭弘昼轻薄亲吻上一口亦不敢躲闪。此时当着众人,她到底娇嫩,脸蛋儿已经红得如同胭脂一般,低垂玉颅,仿佛是要埋到衣衫里去。
那凤姐可卿见状,两人交目一望,皆以为弘昼兴起,瞧这情形,怕今日是要临幸宝钗,便微微一笑,凤姐更轻声道:“主子……主子既然不妨事,我们……是不是回避了……”。
弘昼几乎噗嗤一乐,知道自己显得有些急色,此刻兴致正浓,便道:“且不忙,今日且先风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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