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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宴席来的人不少,男女皆有,将这半弧形的湖边围得密不透风,真一个风吹不进,针扎不进,这人呐,后来的当然也是进不去了。
宁宛虽说快薛恒几步,却不如其他好事的人,早早便将湖边围成一圈,宁宛踮着脚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见里面,正发愁怎么办,突然发现边上还有几棵圩堤观景的柳树,低矮的枝桠刚好够自己攀爬。
宁宛在人群后爬上柳树低矮的横出枝桠,刚好容得下她,还能再多一人。
宁宛感觉脚下得树丫微微一晃,余光便瞥见薛恒轻松一跃就站在自己身边。
薛恒伸手扶住因自己上树造成得晃荡而摇晃不稳得宁宛笑着说道:“没想到宁娘子不仅这片鱼的功夫了得,连这攀爬树梢得功夫也是不赖。”
“不过宁娘子眼光真不错,这寻的地方也好,视野开阔,刚好能看清,不错不错。”
宁宛借力扶稳,却并不想搭理薛恒得话题,因为她觉得今天从开始赴宴起,薛恒便就怪怪的,感觉像是在试探自己,也可能是因为原先自己的不小心露了馅,让薛恒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宁宛指着下人从湖里捞起来的尸体“薛少卿,你快看!这人好惨啊!耳朵鼻子都没了。”
薛恒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死者身上,“看来,施刑者对死者应该是恨之入骨,对其施行刮耳割鼻之刑。”
几名仆人一起将死者抬到岸边,才放下,突然一阵巨大的哭声爆出,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宁宛转头一看,只见一名穿着华贵,头戴珠钗的少妇,精致的妆容上布满泪水,一路踉踉跄跄的朝躺在地上的死者冲了过去,到了便扑到死者身上痛哭起来。
宁宛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清楚,只能看向自己边上的薛恒。
“薛少卿,这是谁呀,怎么哭的这么惨,就像死的是她丈夫一样,哈哈哈。”
薛恒抱着手臂,皱着眉头看向正在痛哭流涕的年轻妇人“她是寿春郡主,她丈夫确实死了,”抬抬下巴,示意场中位置的死者“那就是她丈夫杨豫之,就是她正扑着哭的那位。”
宁宛惊讶自己的乌鸦嘴,一下就说中了,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哎呀,我这乌鸦嘴,呸呸呸!”
“你看吧,我就说薛少卿就是走到哪里死到哪里,说中了吧?”宁宛挪移道。
薛恒撇了眼,“无稽之谈,某一人怎能决定他人之生死,某一言若能定他人之生死,某必定荡清这天下世间诸恶,还这世间诸天浩荡,清朗乾坤。”
薛恒讲的义正言辞,浩气荡荡,宁宛不禁扭头盯着薛恒不错眼的看,这一刻似乎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光,柔和耀目却又不刺眼,浓郁而坚持。宁宛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他心中坚持的道和真理吧,维护世间真意,人力虽渺小,却不忘全力以赴。宁宛看着眼前,突然感觉自己的羞愧,因为她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这么大的理想,在她二十几年的平静安稳的人生中,从来不需要想自己需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生,从小到大,她的父亲对她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平平安安的长大,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就是他对宁宛最大的心愿。
原本自己是会没心没肺的快乐的过一辈子,却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来到这个陌生而不熟知的时代,过着忐忑而又没有归属感的日子。宁宛将目光从薛恒身上离开,心中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老父亲,虽然他性格比自己还要开朗,可是自己就这样突然消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到处的找寻自己,难过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宁宛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种设定,一个人消失后,与她有关的人逐渐忘记与她有关的一切,也许也是件好事,起码她的亲人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痛苦伤心。
宁宛假装撩鬓角的碎发,偷偷擦拭掉眼角的泪珠。继续看向场中。
寿春县主扑在杨豫之的尸体上哭的撕心裂肺,用力的摇晃着,“郎君,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啊!你不要闹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呜呜...”
永嘉公主扶着裴嬷嬷上前来,只听见寿春县主的哭喊,面色一白,腿脚似不稳的只能倚靠在裴嬷嬷身上,扶着裴嬷嬷的那只手隐隐的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吃力的裴嬷嬷不得不皱起了眉头,嘴里却紧紧抿着,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永嘉公主拉着嬷嬷上前两步,“寿春,你说他是谁?”
寿春县主带着红肿的眼眶,扭过身子,仰起头声音破碎,语气颤抖的看向永嘉公主,“姑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是我的夫郎,他是豫之啊!”说着便又趴到杨豫之身上细碎的哭泣起来。
永嘉公主听到寿春县主的回答,就似好像收到多大的噩耗一般的也瞬间红了眼眶,转头看向裴嬷嬷,似希望她能否认这个答案一般,“嬷嬷,怎么会是豫之?昨日我见他时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是他对不对,嬷嬷。”
裴嬷嬷只能扶着永嘉公主安慰的拍拍她的背“娘子节哀,老奴看了,这确实是杨郎君,哎!”
永嘉公主听着,便轻声哭泣的靠在嬷嬷身上。
周围人见到永嘉公主一副好似死的是她的丈夫一般的神情,不免都将琢磨的眼神转向一直在旁边当透明人的驸马窦奉节,只见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似乎还泛着绿色的光,众人直觉自己这趟来赴宴又是吃到了一个大瓜,这驸马分明头上绿云盖顶,还是被一个死人盖的。
寿春县主眼中似乎看不到杨豫之脸上的伤口一般,轻轻的抚摸,“豫之,昨日你还和我有说有笑的,出门前还和我说回来要给我带近日市面上最受小娘子喜欢的首饰给我,昨日一日不见你回来,我原以为你是在何处喝醉了,想着今日姑姑宴席上可要好好说说你,”寿春县主颤抖着手慢慢的抚着杨豫之因为掉进湖里而沾了树叶的头发,“结果我还没说你,你便给我这么大的惊吓,好了,我们不闹了好吧,我带你回家,你骗我的事情,我也原谅你了,豫之,我带你回家。”
说着寿春县主便搬着杨豫之的肩膀,试图将他拉起来,然而死人的身体与活人的鲜活的躯体还是差别很大的。死去的人在那一刻失去了自主意识后,变得异常沉重,根本不是寿春县主这样一个养尊处优,娇滴滴的从来不曾拿过重物的小娘子能搬得动的。
很快寿春县主便随着勉强拉起的杨豫之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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