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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酒后忘行（第1页）

除夕夜，街面上灯火通明，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小朋友们三五成群，在路边追逐嬉闹，身后父母的眼神总是寸步不离地注视着孩子们，尾随着他们的脚步。

偶然间，几个小孩儿呼啸着从身边跑过，林婕为了躲避，却被那孩子撞了个踉跄，正好跌进了胡雪峰的怀里。身后传来大人的叫骂声，小跑着追了上来，随意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再次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林婕依偎在胡雪峰的怀里，两人看着那些奔跑的小孩，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胡雪峰将林婕扶好，脸颊都红了一大片，只觉得耳根子火辣辣的发烫。可是林婕却什么都没说，勾着头，惬意地偷笑。然后也不理会身后木讷的胡雪峰，快速小跑着，追上了高明凯和那女孩儿的脚步。胡雪峰只在原地愣了一下，看着林婕的背影，也不禁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

等到几人在饭店里找到位置，高明凯去点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胡雪峰和林婕并排坐在一起，而那女儿一直歪着小脑袋盯着胡雪峰看，看得胡雪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顾忌林婕坐在身边，又不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杯子里倒水。

等到高明凯坐下之后，也发现这女孩儿的举动有些古怪，但是还不等高明凯发问，那女孩儿却率先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盯着胡雪峰的脸，小声地问道：“他是叫胡雪峰吗？”

高明凯被那女孩儿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着，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她，可是她又怎么知道胡雪峰的名字呢？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但高明凯还是笑着压低声音，回应着说道：“我哥这么出名的吗，你怎么知道他叫胡雪峰？”

“我在学姐的照片上见过胡雪峰，可是……好像是，又好像……之前在照片上看见的胡雪峰，也没这么黑啊？”女孩压低声音，很是疑惑地盯着胡雪峰的脸说道。可能是说着说着，忘了场合，声音不免大了起来，在场的三人都听见了她对胡雪峰的评价。

林婕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挡在脑门儿上，紧着眉头，从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那女孩儿的脚。示意她不要再这样瞅着胡雪峰，可是那女孩好像丝毫没有领会林婕的意思，一本正经地指着胡雪峰的脸，气鼓鼓地说道：“林姐姐，他确实比照片上要黑嘛！”

胡雪峰先是一愣，看了那女孩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林婕。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说：“额，在西藏呆了两年，那边紫外线强，晒得快！”说完之后，胡雪峰心里却有一丝丝的窃喜，他记得四年前跟林婕在一起，曾经拍过两人的合影，没想到时隔多年，林婕还依旧保留着两人的照片。

而此时，听到胡雪峰的回应，那女孩才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搞得身旁的高明凯憋了半天，都快要笑岔气了，但是他却觉得，气氛一下子完全被打开了，胡雪峰和林婕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拘谨了！

直到这个时候，林婕才冲着胡雪峰解释着说道：“她是我留学时候的室友，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你不要介意啊！”说完之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那女孩儿说道：“小茹，在中国，一直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也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

“好吧，林姐姐，我知道了！”那女孩子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像是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朝着胡雪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下次我不会后背议论你了……可是我就是很好奇，为什么林姐姐的男朋友跟照片上，有些不一样！”

原来小姑娘最后俏皮一笑才是主要目前，前边主动认错的委屈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说完之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指着胡雪峰傲娇地问道：“哼，说，你这几年都跑到哪里去了？林姐姐一直到处打听你呢！”

这女孩从头到尾，一连三次地转换着语气，先是委屈巴巴地认错道歉，可是却突然话锋一转，俏皮地开了个玩笑，最后又气势汹汹地替林婕打抱不平。着实让胡雪峰有些招架不住，可是一阵苦笑之后，他却又显得有些落寞，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林婕解释。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在这四年当中，除了工作之外，胡雪峰想得最多的便是家人和昔日的恋人。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再见面时的情形，甚至有些担心，林婕是不是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所以在刚见面的时候，压在心底的话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当这小姑娘替林婕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惊喜和意外的，甚至有些庆幸。

就连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姑娘都知道他跟林婕的事情，那么这些年，林婕都还是一个人，想到这里，胡雪峰不禁又有些愧疚和负罪感。

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胡雪峰稍微想了想，最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去修铁路了！”

其实胡雪峰想过无数次，如果再次见到林婕，该怎么去祈求她的原谅。毕竟四年前，是自己食言了，说好要一起去追逐梦想，去最好的建筑学校进修，一起成为最好的建筑工程师。可是四年前当胡雪峰了解到生身父亲的事迹，再加上当时不可调和的家庭矛盾，他别无选择，或许说，这可能就是他的宿命。生父为铁路事业献出了生命，养父为铁路事业抛家舍业，而他也只能选择前赴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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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尤其是压在胡雪峰心里，不能说，亦或是根本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而且此刻，高明凯也还在现场，总不能拿这件事情来揭他的伤疤。

恰在此时，服务员将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一看见好吃的，那小姑娘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不断地催促着高明凯把菜全都下到锅里。原本高明凯已经酝酿了很久，话都到了嘴边了，可是却被小姑娘给打乱了节奏。如果不是那小姑娘精力旺盛，一直在席面上活跃气氛，估计这顿饭怕是会吃得很尴尬。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胡雪峰和高明凯都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气氛却再次冷淡下来。火锅里已经没有多少菜了，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儿。

起初胡雪峰倒没打算喝酒的，毕竟此时再见林婕，他得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可是实在拗不过那小姑娘瞎起哄，高明凯叫了几瓶白酒。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比较正常，可是那小姑娘劝都劝不住，一杯白酒灌下去之后，就开始满嘴胡咧咧，扯着高明凯的领口，又是哭又是笑地吐槽自己的父母。

说到最后，高明凯也只是听出个大概意思，这女孩叫李清茹，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林婕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刚好就租住在她家，按年纪来说，她比林婕要稍微小几岁。

李清茹借着酒劲儿，终于把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都倾诉了出来，说自己是个没有爹妈的孩子，老爸虽然疼爱他，但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亲生母亲除了挣钱，压根就没时间管她，每次见面除了丢给她一大摞钞票，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嘱托。

前些年，因为国外金融危机，她的母亲把所有的事业都搬到了中国。但是那个时候，李清茹学业在身，母亲除了留给她足够多的钱，每年抽几次假期来看看她，但也只是匆忙地吃顿饭而已。她跟家人相处的时间，真正算起来，一年也不过就几个小时而已。

说着说着，可能真的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李清茹便直接靠着高明凯的肩膀睡着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多少让高明凯有些措手不及，他想站起身来，躲开李清茹，可是又怕她直接摔到桌子底下去了。稍微撇了撇脑袋，看着她不安分的样子，高明凯有些担心，只能用手托着她的脸，生怕她靠不稳，又朝着李清茹摞了摞。

毕竟高明凯是留过学的，思想也没那么古板，再加上，此时是特殊情况，他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当高明凯再次抬头看向胡雪峰和林婕的时候，这才发现，林婕的脸颊上，挂着一点晶莹的泪光。她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扶着脑门儿，另外一只手上举着空荡荡的白酒杯。长发自然散落下来，刚好遮住了她的脸颊，胡雪峰正吃惊的看着林婕，抬起来的手，却又无处安放。

显然林婕是趁着胡雪峰不注意，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或许看着李清茹借着醉酒状态，可以肆无忌惮地倾诉心底的委屈，林婕也想像她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一下。她把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闭着眼睛直接一口把满满一杯白酒灌进了喉咙里。

胡雪峰只是看见林婕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可是他还来不及阻止，林婕就已经把空荡荡的酒杯举在手里。胡雪峰先是吃了一惊，可是看着林婕不住抖动的后背，他的手却僵住了。豆大的泪水从林婕的脸颊边滑下来，让胡雪峰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就在他僵住的时候，林婕却不管不顾地把头埋进了胡雪峰的胸口，她没有说话，没有抱怨，只是紧紧地抱着胡雪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哽咽着。

此时饭店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就在胡雪峰迟疑了很久，想要轻轻拍拍林婕的后背，安慰她的时候。一瞬间，整个城市就像是炸了锅一般，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点亮了整片夜空。

李静茹被外边的动静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门边走去，嘴里嘟念着要去看烟花。高明凯看着她踉踉跄跄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就跟着追了出去。

直到此时，林婕才推开胡雪峰坐起身来，捋了捋头发，轻轻抹了抹眼泪，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半醉微醺的样子，看着胡雪峰说：“我们也去看烟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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