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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可有悔下（第2页）

远远望去，他便如谪仙，清冷得不似凡人。林玉媛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舍不得打断如此美景。可惜燕琳听到她的脚步，回过头来，在看见她的最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随即便低垂了眼帘，遮掩了过去，以至于林玉媛以为自己看错了。

燕琳并不说话，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前，林玉媛镇定了一下，笑着柔声道：“夫君今日回来的早，正巧妾刚做好了芙蓉酥，送与夫君尝尝？”

说罢打开食盒，从盘子中拿出一个，讨好地递给他。燕琳没有接，只是一味地看着她，眼中略带醉意。林玉媛心中暗自欢喜，想了想，用手掰开一半，举到燕琳唇边，另一半则放入自己口中。

燕琳低头，就着她的手，把那半块点心吃进去。林玉媛欢喜地道：“夫君，外面寒冷，仔细着凉。妾扶您进去吧？”

燕琳不置可否，只是随着她的手缓缓转身，向着门口走去。身形忽然一晃，林玉媛急忙上前，紧紧地依靠在他身边。燕五本来想上前搀扶，见状急忙撤回手，站到一旁为世子掀开门帘。

林玉媛轻轻搀扶着他至桌前坐下，燕琳道：“多谢你。”说罢低垂了眼帘，似在假寐。林玉媛站在屋子中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多长时间了不曾听到世子柔软的对她说话，此时她的心里酸楚极了，同时又涌上一股欣喜。是转机吗？她的心里又活泛了起来，生出了一丝希望。她望向灯火中的世子，此时他微微闭着眼，性感的嘴唇微微轻启，双颊泛红，呼吸急促，眼见已是酒醉。

她大着胆子，上前道：“夫君，您醉了，不如就让妾服侍您就寝吧？”一面伸出手试探着接近燕琳。燕琳默不作声，只是低垂了头。林玉媛示意紫鹃搭把手，一起合力把燕琳扶到床上，又命人打来温水一一擦拭了，方才安寝。

借着屋角夜灯昏暗的光线，她看着燕琳，久违的感觉又回到心间。哪来的仇恨，这就是她依靠下半生的夫君呀。只要他肯对自己微微一笑，便是豁上性命也不可惜。离得近些，她闻到了燕琳身上的檀木香，又带着些邑尾花的香甜味道，神秘又诱人的危险。

此时她忘记了自己的从前，忘记了燕琳的从前，只想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如此便已足够。

燕琳毫无察觉，他是真的醉了。读过战报之后这几天，他每天都沉醉在白小七的胜利当中。在他的记忆里，还是那晚她身穿白色狐裘，站在街头灯火阑珊处的情景。他试图描绘出她英姿勃发身穿铠甲的模样，可惜总是不能下笔。

今晚初雪，他忽然做什么都兴趣全无，索性便温了一壶酒，放纵了自己的思念。对着遥遥夜空，纷纷白雪，倾诉那说不出的衷肠。迷蒙当中有一双手搀扶着他，可是他知道，那不是他一直希望的。他沉沉睡去，不愿意睁眼，也许故人会入梦中吧？

京都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而此时玉门关外的营帐中，玥妍正看着地形图发呆。陆昭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时不时地走神，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等待。张勋这一次没有跟来，留在了江都。此时帐中还有另外一位名为辛四郎的参将。此人性子憨直，平时沉默寡言，只是在商讨军策和酒后话才多。他武艺高强，臂力过人，在冲锋陷阵这方面甚至可以跟陆昭持平。

玥妍已经彻底习惯了军营生活，她可以三天不洗脸，素面朝天地在军营里面晃荡，手下的士兵还惊为天人，朱樱回来一学便让她笑得不可自抑；她也可以在夜晚的篝火旁，随便裹了一件毛氅，与士兵们喝酒吃肉，大声谈笑，只是不骂娘。

阳光晒不黑她如雪的肌肤，所以每次上阵杀敌之前她都要费尽心力地用颜料抹黑自己。她不知道，如今在夏国士兵当中流传着这么一则传说：齐军当中有一位地狱使者，黑皮黑甲黑发，还带着黑面罩，快如风，利如箭，杀人不眨眼，谁要是正面遇上那就自认倒霉吧。即便是夏国最有名的十大战将，在他手下也走不过十招。

此时这位地狱使者正端坐在营帐当中，想着那遥远的江南水乡，想着那白发苍苍的外祖父外祖母。又快要到年终岁尾了，玥妍想家了。忽然她感到眼前人影一晃，抬眸看时，原来是陆昭端着一杯温茶走到她身前，道：“白将军，喝点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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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妍急忙起身，躬身谢过。她一直都很尊敬陆昭，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他确实值得。陆昭为人公正清廉，爱兵如子，治下三军皆受其福泽。这次远征夏国，也总是他一马当先，冲锋在前，也因此受了许多伤。好在他武艺高强，总是设法及时躲避，才不至于伤及性命。

他情绪稳定，总是给人一种信心满满的感觉。就连玥妍也时不时地受他影响，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

陆昭道：“白将军，你怎么看？”玥妍知道这是在问她是不是继续进军夏国。她想了想道：“回禀都指挥使，末将觉得可以进军小宛，一来可以打击敌人的士气，二来可以缓解北面的压力。”

小宛从去年开始已经是夏国的附属国，若想直抵夏宫，小宛是必经之地。陆昭点头，跟他设想的一样。这一路他便发现，白小将军的大多数想法都跟他不谋而合，这让他有一种如虎添翼般的感觉。齐军这一路势如破竹，恐怕也是跟两位将帅的配合默契分不开的。

“甚好，本将也如是想。不知白将军可否行先锋之职？”

玥妍心道：你这是用习惯了吧。当下重新站起，躬身道：“属下领命。”

陆昭见她并没有往常那般兴奋，便道：“白将军可有别的想法？”

玥妍道：“属下只是有点担心，咱们深入夏国境内，后继补给若是不及，恐生变故。”

陆昭点头，道：“那你有何建议？”

玥妍往前推了推地形图，缓缓地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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