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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并未反驳江嘉年的话,点点头便先走一步了。
江嘉年站在原地歇了一会,这么冷的天她居然都出汗了,足可见方才心里有多紧张。连她都这么紧张,夏经灼作为当事人的心情就不言而喻了。
在后面慢慢跟上去,江嘉年走的时候没见到殷曼,她心想她大约是飞行去了,也就没再找她,本来还想问问她邢舟长什么样、工作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好找个时间和对方见面,但她很快就知道自己不用这么麻烦了,因为当她赶到李主任办公室,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夏渊对面站着两个年轻人,约莫和夏经灼差不多的年纪,表情无一例外都是慌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余副总都因此负了伤,和夏渊打得两人都挂了彩,真正是陈锋没有料到的事。饶是他这样的心理素质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嘉年应该还没来得太晚,没错过什么,屋子里几个人站着,架已经拉开了,李主任安抚着余副总,夏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陈锋和邢舟面前,从不断起伏的胸口来看,他余怒未消。
“你想干什么。”
许久,夏经灼打破沉默的局面僵硬地吐出这样一句话,问得夏渊直接愣在了原地。
李主任无奈地看着他说:“经灼,这些话你们父子俩回家再说,先把你爸带回家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主任的意思是担心夏渊和余副总再打起来,现在把他们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要解决事情等双方冷静下来再说,可夏经灼根本不照做。
“我和他没有家,别人不知道您应该也知道。”
夏经灼无情的言语让夏渊十分下不了台,本就被激怒的余副总冷笑着说:“看到了吧,连他儿子都看不惯他,他还来这里耀武扬威的做什么?现在是2017年,不是1996年,他已经不是安平的人了,凭什么仗着老资历来作威作福?我才是安平的副总!”
到底是做惯了领导的人,突然被人这么打了一顿,余副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撒呢。
“我看你们父子俩就是一路货色,你不说我倒是都忘了,二十几年前安平发生空难的那架飞机本来该是你执飞的吧?你私自跟同事交换航班执飞,谁知道是不是导致飞机失事的其中一个原因呢?”
这个指控相当过分,李主任赶紧说:“老余,你说话过过脑子,小声点,少说几句!”
余副总说完也觉得这话不该说,心里有些后悔,面上却不容许自己再丢一点气势:“我为什么不能说!他敢做还怕别人说?他要是心里没鬼当年辞职做什么?他要是没离开安平,一直留在这,说不定现在还真有资格来朝我吆五喝六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的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夏渊这样有过去的人,也会令人感到愤怒和难以忍受。
可这样的指控不断丢出来,刚才还会为了儿子的清白据理力争的父亲突然就沉默了,傻呆呆地愣在那,不懂得反驳一句。
江嘉年在门口听了几句也算是了解了一些,事情大约就是,当年夏经灼的母亲乘坐的那班飞机出了事故,整个飞机的人几乎都丧生在事故当中,而事故飞机本该是夏经灼父亲执飞的,却不知为什么跟同事换了班。
这种行为大约不合规矩,但那些年航空管理法也还不完善,工作规定也不像现在这样面面俱到,这些事可能也没有追究。
也许是因为内疚吧,夏渊在事发后远走国外,夏经灼一直不能原谅父亲的原因,可能不单单是父亲跟母亲离婚选择了第三者,还有……他没有亲自执飞母亲的飞机,换给了别的机长,在某种意义上,这的确可能是导致事故发生的一个原因。
至于夏渊当时为什么要和同事换班,原因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会儿,夏家父子似乎成了众矢之的,一开始还紧张的陈锋又淡定了起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江嘉年瞥着他,他察觉到望过来,对上江嘉年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心虚,快速转开了视线。
现场的沉默已经足够多了,这个时候也该有人出来阻止余副总喋喋不休的挑衅。
江嘉年考虑了一下,上前一步淡淡道:“余副总,久仰大名,我们也不算第一次见面了,您这样好像泼妇骂街一样的姿态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余副总压根就没注意到站在外围的江嘉年,现在她突然开口吸引了十足的注意力,余副总有点脸红地望过去,瞧见是她,有些尴尬地说:“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怎么还有外人在?!”
江嘉年微笑道:“我不是外人啊,您可能不知道,我和夏经灼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是他的老婆,在和他有关的事情上我都不算外人。”
余副总皱眉欲语,江嘉年抢在他前面慢条斯理道:“刚才发生的事我全都看见了,刚好我记性也不错,把余副总的每句话都一字不差地记在了心里。我在想,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余副总这样位置的领导,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对安平的老员工做出极其过分的指控,会是什么反应呢?”
余副总睁大眼睛看着江嘉年,江嘉年继续说道:“还有,关于591次航班的事,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因为我就是那班航班上的乘客,从头到尾我都在飞机上,从飞机开始出现问题,到飞机安全降落,我是全程经历过的乘客,我就在乘客中间,我相信在这样的事故里,你们的飞行员没有发言权,你们的机械师、领导高层也没有发言权,真正有发言权的,是我们这些乘客。”
余副总愣住了,李主任也问道:“江总当时在飞机上?”
江嘉年点头说:“是的,李主任您也想不到吧?你说自己的老婆在飞机上,夏经灼作为机长,是不是得比平时更专心地驾驶飞机才对?您也看见了,我怀孕了,已经快五个月了,591航班的事到现在也都还没五个月的时间,说明我在上飞机时就已经怀了孩子,有哪个做父亲的会将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境地,以妻儿的险境来换取打压一个根本不值得和他相提并论的后辈呢?”
如果说夏渊的解释还不足以说服众人的话,江嘉年的话则让所有人无法拒绝。
是的,在场中除了她之外全部是男士,这些男士们自己最清楚妻子和孩子对自己的重要性,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都不会让自己的妻儿陷入危机之中。
余副总露出思索的神情,陈锋紧张地在脑中筹划着反驳江嘉年的话,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站在他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邢舟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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