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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玉梅面上发红发紫,十分精彩,但碍于人前又不得不死死忍住,直接气得原本还算可以看的脸孔都扭曲了,一些养在大剧院打杂的小孩这会见了,都害怕地躲了起来!上个月柯玉梅因为原小岚主动让的一个登台机会,在大剧院一场重要的演出上露了脸,打出了一些名声,还被好几倍达官贵人欣赏,不时约出去吃饭,他像花蝴蝶一样,整日里赴宴,自然落下了功夫,比起即使不登台也日日不落下吊嗓子和动作功夫的原小岚,可不就是又差了远去。
不过他因为想要握着原小岚的把柄,所以尽管气得跳脚,他也不敢直接将他的秘密宣扬出去,原小岚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也不畏惧他,要登台的机会多得是,即使是失去了眼前这些又如何,在这个领域,他有自信的本事。两人互相牵制,一个利欲当头,一个毫不在意是否登台,形成了奇妙的制衡。
两人的交锋,大剧院的老板看在眼里,又想起昨日见到的大人叮嘱的话,暗自叹了口气,既要遵从原先生的个人意愿,又不能让他受到半分委屈,这要让人如何是好?原先生下次再自愿推掉登台演出的机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原小岚回到小院后,叫小蝶端了盆温水来洗脸,将外头沾上的灰尘尽数洗去后,细细抹上了老字号的雪花膏。做他们这一行的,别的不说,对脸的伤害就挺大的,终日浓墨重彩的戏妆涂在脸上,不好好养着,这脸很快便不能见人了。
他边抹东西边问小蝶今日的琐事,小蝶一五一十答了,又去取了厨房备着的清粥来,等到他端着食盒入门来,就见到自家少爷笑得眉眼弯弯,他往旁边一瞧,果然,是姓陈的大少爷到了。他也不多话,安静地放下碗筷就退了出去。
屋里头,陈景游将粥推到他跟前,叮嘱道:“快吃!你上台前都不吃东西,这会儿都饿坏了吧。以前刚认识的时候我可是就逮着这个机会到你跟前献殷勤,每回你都不好意思拒绝我。你呀,就是太心软了。”
原小岚抿着嘴浅浅地笑了,“你当时还叫了很多人作陪,我刚演出了点名气,怎么好意思拒绝。若是被传出了耍脾气的坏名声可如何是好!”
陈景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看来我算是乘人之危了,不过亏得我不要脸皮地纠缠于你,要不这会你可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原小岚提起从前的事总是很开心,两人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畅谈了。
陈景游又将沿途中的事情都一一说与他听,原小岚从小被养在戏班子,很少出去,自从跟了陈景游虽然到处跑,但也是登台演出,出去游玩各地的机会少得可怜,陈景游便不一样了,他从前跟在父亲身边便要比同龄人多些有趣的见闻,拿来哄哄没见过世面的原小岚便绰绰有余,后来父亲去了,他独当一面,到过的地方和见的风土人情多了,便更是真正地有了一番见地。
原小岚爱听他讲这些,经过的地方和故事,便像是自己也到过了一般。陈景游见他欢喜,便说等陈家好起来,外头也没那么乱了,他要带着他到各地去走走。原小岚便开心地应了。陈景游便唤他一起看给他带的特产,都是些小玩意,但讨原小岚欢心。
陈景游离开奉天一月有余,运一批对陈家商行挺重要的货物南下,今日才刚回来。原小岚想了想,终究是没将陈家表小姐做的事情告诉他。他心底虽然还是介意委屈,但到底是向着景游的,更重要的是说了也于事无补,除了让景游跟表小姐交恶,陈家母跟景游关系再闹僵,没有半分益处。陈景游离开月余,也十分想念,这会东西看完了,想要同他温存温存,虽然不能真的做什么,但也一解相思之苦。
两人抱在一处亲,原小岚害羞地一直低着头,陈景游便逗他,可惜好事很快被打断,外头的小蝶喊了一声少爷,进来脸色也有些不好,他说道:“陈家那边来人了,说是陈老夫人身体突然有恙,表小姐六神无主,只好来请陈少爷速速归家。”
陈景游一听是母亲有恙,自然不再耽搁,跟原小岚说了声抱歉,哄了哄他便匆匆离去了。
刘小蝶看着有些失落的少爷,越发恨急了姓陈的,口中嘲讽道:“真是担着表小姐的名,操着陈家大少奶奶的心。这陈家老太太八成没事,就是故意找茬,不让您好过。”
原小岚听他这么说,赶紧拦着,背后道人是非总是不好,何况还是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太太,原小岚书读的少,但该有的礼数从来不少。
刘小蝶很铁不成钢,“少爷,您是多少人捧着高看的名角,若不是为了这姓陈的,犯得着来奉天这被人欺负。北平有最大最好的戏院,哪里才是您展现才华的舞台。可若是这姓陈的珍惜也罢,您看看他让您受了多少委屈,家里头有一位作践人的老夫人,还住着一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实在是忒欺负人了!”他见少爷不说话,气急了乱开口,“您现在就像是您演的最好的那出《贵妃醉酒》里的贵妃,您一心一意等待,他却早有新人……”他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重了,赶紧自打嘴巴,“对不起少爷,是我逾越了!您别理我的话。”
原小岚却是强自笑了笑,“我哪里能被比作那杨贵妃啊……”
主仆二人一夜无话,早早睡下。
第90章癸丑年立夏·殇雨时
林葳蕤抱着被子垂死挣扎,看也不看把枕头扔向搞事的人,然后拉过被子盖过头继续睡。
叶鸿鹄几乎是宠溺地看着他,坐上床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坐腿上,“昨天是谁让我天没亮叫他,说要去采松茸的?要不你睡你的,我抱你走?”叶鸿鹄跃跃欲试,他早就想再试试把人团吧团吧随身带走了。他这会倒是盼着人别醒,好让他行采花大盗之举了。
林葳蕤依旧没睁开眼,他靠在人胸前,嘴里低声道:“闭嘴,再让我眯十分钟。”
叶鸿鹄依他,“行”,然后抱着人开始盯墙边的落地钟,心里美滋滋地打算等十分钟之后就开始实施自己脑海的各种小剧场。
可惜,十分钟之后,林葳蕤准时睁开眼,推开凑上来的人下了床,快速地洗漱换了身适合进山的衣裳,便利贴身的上衣勒得他的腰身格外细,叶鸿鹄看得眼热,像大型无尾熊一样趴在他背上,头放在他肩上,双手环住那细腰丈量感受美好的手感,嘴里却不满道:“平日里吃的跟猫似的,难怪这么瘦。盯着你吃饭还嫌我烦,晚上我去山上抓只野兔烤给你补补……”
林葳蕤对着镜子扣好扣子,整理好袖子,手肘往后一撑,叶鸿鹄顺势放开他,听对方振振有词地反驳:“我吃的那叫精细,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挑食还无肉不欢?”尽管嘴里是不好听的话,但是这样的打打闹闹,却美好的仿佛昨日梦里。
山上的清晨潮湿阴冷,叶鸿鹄把军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两人同乘着一匹高头黑马,林葳蕤被拥在身前,山色空濛,依稀可见山下微弱的灯火。太阳还没出来,军营的早操却已经开始了,整齐的吼声从山下传来。
“要学骑马吗?”
“以后吧。”林葳蕤懒懒道。
“好,你想学的时候我教你。”
走到半路从丛林里直直蹿出一道黑影撞在马腿上,吓了人一跳,近了才知道是只傻不愣登的野兔。这马更奇,惊吓的很,马脚甚至还抬了抬戳了戳兔子,在这白毛兔子身上蹭出两个马蹄印子。兔子吓得瑟瑟发抖爬不动路,呆呆地被后头跟着的江坤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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