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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姬宴平叫来了户部的官吏和府中农户对接,务必将吉贝相关的事宜尽早推广开来。细枝末节的东西姬宴平是不去管的,牵头后只做甩手掌柜。
&esp;&esp;直到赵家在吏部做员外的赵娘子上门,姬宴平才恍然响起,自家后院还有一个病恹恹的赵孺人。
&esp;&esp;赵娘子是受赵孺人母亲的请托来的,进厅与姬宴平行礼寒暄罢,说道:“孺人从前或有许多不好,但时过境迁,听说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他的母亲便托我上门恳请大王能允许我将孺人带回家去小住修养。”
&esp;&esp;姬宴平是半点不信赵孺人病入膏肓的,她对自家人下手的轻重有信心,除非是赵孺人自己寻死觅活,等闲是死不得的。端起茶碗喝一口,压住嘴角的笑意,道:“且不说赵氏身子骨如何,既是你来求,我自然是肯的。不过我之后要取曾家男子,有曾驸马的旧事在,不免要慎重些对待曾家男子。故而有些礼数要备下,不能没了人操持,你再过些日子来吧。再说了,我这头纳了新人,转头便将旧人逐出门去,传出去也不好听。总不能为了赵母的心思,反倒坏了我的名声。”
&esp;&esp;即便是赵孺人的命,也比不上她在外的名声要紧。
&esp;&esp;姬宴平这番话说的细致且不客气,赵娘子便也顺势放弃,她本是受不住赵母日日恳请才来的,毕竟是隔房的亲戚,不好总拒绝,如今得了姬宴平摆明的拒绝,倒省了她的事。
&esp;&esp;赵娘子将茶碗端在手中道:“是我失礼了,还请大王为赵孺人寻个体贴的医师,我也好回去复命。”
&esp;&esp;“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这和姬宴平没干系,她是不会帮着操心的,“再过一年,若是赵氏安安分分的,再不惹事,来年他就是求一纸休书我也乐得给他。”
&esp;&esp;离婚可是相当麻烦的事,不但要上告亲长,通知邻居、亲戚,还得向官府备案,也是一件丢人的事。
&esp;&esp;便是姬宴平肯写休书,愿意去摆平各处的麻烦,怕是赵家族亲也不乐见。说到底,赵孺人已经是一个废子了,他所有的价值已经耗尽,家族未必愿意见到因他出现的事端。
&esp;&esp;而且,姬宴平的身份……那可是一国皇子啊,纵观历史,有几个太子能荣登大宝?将来继承大统的人犹未可知。留在姬宴平的后院,做一个未来可能用得上的棋子,就是赵孺人最大的价值了。
&esp;&esp;“这是我不能做主的大事,我知孺人素来任性,想他近来该有改变了,请大王再给两分机会吧。”赵娘子心中微有些对血亲的怜悯,但她更珍惜目前所拥有的远大前程,她如今的前程可是占了这些落下去的男人的缺才有的,真要她替赵孺人多说两句话,未免也亏心。
&esp;&esp;一个长相不出挑、事情又多、见面没个笑脸、还身体不好的男人,尤其是赵氏身上能榨的油水也见底了,姬宴平是一分心思也不可能多给的。别说赵娘子来劝,就是亲娘齐王来找,她都要嗤回去的。
&esp;&esp;姬宴平坦然道:“我是不吝啬与你说实话的,男人好吃好喝在后院乖乖待着也就是了,若是有助益,偶尔放出去逛逛也不妨事,就是脸面我也愿意给……我自认是个大方的主君,最最要紧是千万不能碍了我的事。你娶了嗣端王的男兄,该知道那是个多么大的麻烦,而你是在替嗣端王担的麻烦,据我所知,她对你应该不错吧。近来你族中难道对你不是越加重视了么?赵氏的母父也让了不少利给你。这份就是我替你担的麻烦。家中的吃穿再多也是有限的,少了赵氏,你就能多吃一碗。你要是嫌弃那边事多,每月来我府上一趟见见赵氏,劝劝他听话懂事,也就了了你家婶母的烦恼。总不能你是嫌家里给的太多了吧?”
&esp;&esp;姬宴平的成长过程中,见得最多的男人就是宫里的力士和男禁军,他们在她眼里与手里的碗筷无异,甚至于她会伸手去拿碗筷,而不会触碰这些低劣的男人。稍好一些的,就是前朝的男人,都是不合时宜的旧书,迟早要被大火烧尽化作飞灰。
&esp;&esp;再说,后院的男人,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和身子,再多些讨巧的心思,这些男人就和她身上穿的衣服、脚下穿的鞋子一样,无非是要贴身接触,伺候的是她身上更隐蔽的部位,本质上和力士是一样的。
&esp;&esp;她儿时就瞧不起谢有容,一个容颜衰老的美人,红颜枯骨,迟早是要埋进土里的。谢有容被放在后宫太久,已经愚钝腐朽了,他的死亡是可预见的,且死得很合姬宴平心意。
&esp;&esp;被虫蛀的朽木合该烧去,带着木中的蠹虫一起成为焦炭,再作飞灰,既不占地方,又能让她见一场别开生面的火光。
&esp;&esp;这些人是要比工具好用但操纵复杂的工具,她愿意稍加注视,已经是天大的恩典,而赵家的心思多少有些出格了。
&esp;&esp;怎么会有人为姬宴平打碎一个碗而上门讨债呢?出售这个不趁手的碗的赵家,才是该上门谢罪的。
&esp;&esp;赵娘子向来是将赵孺人当人看待的,听完姬宴平这一席话不免沉默,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轻叹一声:“赵孺人有如今结果是家中宠溺太过的缘故,我会让家中合适的嬷嬷来,务必将赵孺人教好,给大王一个交代。”
&esp;&esp;“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今天我心情好,才与你说了这么多,我府中还有客人在,你去看过赵氏就回家去吧。”姬宴平放下茶碗,示意宫人送客。
&esp;&esp;赵娘子由王府侍从引着离开小厅,走过宽敞的道路,跟在侍从身后不知不觉间走了许久。就在赵娘子思考起,这王府的规制是否过于夸张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哟,是赵家老大呀,你今儿怎么也在这?”
&esp;&esp;赵娘子定睛一看,原是户部的人,叉手彼此见礼:“我是受婶母托付,来探望生病的堂弟弟。”
&esp;&esp;对方笑着说自己是来处理吉贝的事,忙得头昏出来散步。前不久皇帝赐给宰相们一人一床吉贝褥子,官员们也都各有渠道去了解过吉贝,赵娘子也不例外。她笑着恭喜:“忙碌就是有大进展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听闻你升迁之喜了。”
&esp;&esp;户部官员连连摆手,夸赞都是宋王的功劳。
&esp;&esp;等两人分别后,赵娘子背着手问侍从:“这边不像是去往后院的路啊。”
&esp;&esp;侍从道:“大王说自古无男王妃,但她愿为曾孺人补足礼,在王府后院圈了一处专门为曾孺人修葺新院,匠人修的急占了路,只能绕小门去。赵孺人本就住的偏,走这小门反而快。”
&esp;&esp;果不其然,没多久侍从就带着赵娘子跨过一道木门,再走百步就是赵孺人所住。
&esp;&esp;院中干净整洁,不像是受虐待的模样。赵娘子进门就望见到卧床养病的赵孺人,四目相对,赵孺人潸然泪下:“阿姊来了……”
&esp;&esp;屋内飘着淡淡的药味,赵娘子见床边一碗黑黢黢的药汁放凉了也未动,坐到床边亲自喂药:“婶母放你不下,叫我来看看你。身体是自己的,伤身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便是再难过于宋王纳美,也不必如此难为自己。”
&esp;&esp;不等赵孺人说话,赵娘子已经用勺子将药汁送到他嘴边,说:“我和宋王说了,过些日子我让家中你用惯了的老人来帮着照顾你。自小到大,你在家里见过的还少么,服侍宋王,要把身段放软些……唉,这些本来不该由我和你说的,说多了你也不爱听。切记,好好活着,把日子过下去。你要知道,族老们是容不得名誉受损的族人的,你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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