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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东西?”薛令蓁仿佛听到了大笑话,嗤笑一声:“宗法有定,唯有嫡长子方可继承爵位家业,若无嫡子则求一个长字。昔日是陈国公府没有嫡子,方才给了你一线希望。可现在,有了嫡子,你也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阿娘未曾将你记在名下,你还是个婢妾庶出之子!”
薛令蓁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垂眸望着薛荣,一字一句砸在他心底:“当年你姨娘不尊嫡母,便被姐姐请了三叔祖母严厉教训了一顿。而后你养在了丹枫院,二姐姐也命乳母和嬷嬷教导你嫡庶尊卑的道理,你平日里不也是以自己正院养大的身份瞧不起族中其他庶出子弟吗?这些道理,你最应该明白才是呢。”
薛荣浑浑噩噩,浑身的血都像是掺进了冰渣子,凉的透心穿骨,只知道自己从此以后怕是没了出路,若是宋氏心狠些,或许他连命都没了。
毕竟他不是唯一的男嗣了,犯的还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大过,再加上宋家得势,若宋氏和薛令蓁他们有意要要了自己的命去泄恨,为了平息宋家的怒气,宗族里没多少人会保下他的。
这一刻绝对是薛荣最清醒的时候,清醒到头皮发麻,浑身冒着虚汗。
“薛荣既是犯的乃是不忠不孝的族规,还是当由三叔公和三叔祖母他们来审判才是。还要让你们随我去跑一趟溪梅院,去将梁姨娘也一并绑了过来,捉贼一下子便解决个干净。”薛令蓁对护卫说道,随即她又转身对雪松吩咐道:“二姐姐还在院子里等着咱们的消息呢,雪松,你去给二姐姐传个信,让她速速请来三叔公和三叔祖母他们来审判此事,到时候便在春荣堂的正厅等一下便是。”
雪松应了声,拿了把伞便往薛令芳的院子里赶去。
“至于纤云,暂时也不要离开,你还要随我一同去做个人证。”薛令蓁含笑看着纤云,挥了挥手,让一个护卫先押着薛荣去春荣堂等着,而自己则要去绑了梁姨娘过来。
薛令蓁缓步走出了西厢房,院子里静悄悄的,众人见薛令蓁面上半点笑意都无,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再被牵连进去。
第51章
“芳姐儿,你这般急匆匆地叫来我与你三叔公,又慎重地将我们请到了这正堂,到底有什么大事发生?还是你爹的身体又有什么问题了?”三老夫人握着薛令芳的手,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担忧。薛林再怎么不堪,也是她看大的小辈儿,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就连薛三老太爷虽不说,可眼神也在往这边瞥了两眼。
三老夫人说完,她轻轻打量了一下不声不响就已经定了亲的少女,只见她一身淡紫的玉兰花褙子,下着一条八幅碧色长裙,微微蓬松的云鬓上戴着一对儿的珍珠缠花银藤钗,那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光泽明丽,愈发显出一张明艳的好容色,虽比不得同母胞妹那般让人惊艳,也是个出挑的美人。
三老夫人就不禁想到了比她只大了一岁的另一个侄孙女,也是个美人胚子,因着年岁差不多大,父亲又是兄弟俩,这两个孩子打小就被旁人对比着。那位虽出身低,可从小的才名比芳姐儿这个嫡出的姑娘还要出众,可现在呢,被父母教坏了心性。
薛令芳打小还被薛林疼爱过几年,提起薛林这个父亲,只觉得心里还疼得厉害,面上的神色淡了些,搀扶着三老夫人和薛三老太爷坐在榻上,轻声安慰着两个担心的老人:“三叔公、三叔祖母,你们莫要担心,父亲近几日还在养病,前些日子也请了太医来瞧,但仍没什么起色,仍需要慢慢地调养。”
“还好你母亲有了身孕。”三老夫人摇了摇头,又问:“那今日到底有何事?”
宋氏被珍珠扶着进了屋,一身家常的蜜合色褙子,微微做的宽松些,连腰身都没显出来,因孕中调养得当,反而多了几分柔美。
“不是为了别的,正为了那个毒妇和孽子!”宋氏微微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刚开口,嘴里就带了几分哭意。薛令芳也不禁有些诧异,什么时候母亲的哭戏就这般好了。待薛荣一进门,她就忍不住抽了抽眉角,收回了前面的那句话。
三老夫人忙道:“孕中可哭不得,你若是受了委屈,我们这些长辈自然为你出气。”
“三堂叔,三堂婶,我这些年竟养了个白眼狼,竟连我腹中的骨肉也容不下!”宋氏凤目含着浓浓的怒火,被人搀着坐在榻上,便委屈地道,身后便接着跟进来了几个灰布衣打扮的粗使婆子,押着刚穿好衣裳的薛荣进了春荣堂。
宋氏是个气不过的脾气,又将几个儿女看得十分重要,薛令蓁刚让人把薛荣送来,薛令芳去请了三老太爷夫妻二人,宋氏就先让人打了薛荣一顿,此刻鼻青脸肿的,颇为惨不忍睹,原本算不得俊秀的面容更有些丑陋了,嘴里直嚷着疼。
“荣哥儿这是怎么了?”三老夫人和三老太爷俱是一惊,一想起宋氏口中的话,一时之间有些半信半疑。薛荣论年纪,才八岁大小,更何况宋氏如今有昌国公撑腰,可不是薛荣敢害的。再加上宋氏有了身孕,三老夫人不禁就想着,是不是宋氏嫌这个庶长子碍眼,故意设计想要除了这庶子,一时间,望着宋氏的眼神不禁带了些狐疑的神色。
三老太爷皱着眉头望着薛荣,薛荣趁势就一个劲儿地喊着冤枉,哭得不成个样子,还真让人瞧了是以为宋氏故意针对他。
宋氏拿着帕子掩去嘴角冷笑,直接就道:“我养了他这个孽障几年,给了他超过庶子的待遇,可他呢?心心念念地怨着我拆散了他和他姨娘,巴不得我和薛林早死,能让他继承爵位。如今更是和他姨娘打着让我生产时一尸两命的主意,背地里悄悄地害我!”
薛三老太爷夫妻二人忍不住震惊地望着薛荣,谋害嫡母手足,按族规,轻则逐出族,重则杖刑致死,不得不慎重地问道:“可有证据?”
宋氏让珍珠给自己拿了个软垫,揉了揉有些疲软的腰,冷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只等蓁姐儿来了便知。”
这般,三老太爷和三老夫人也只能随着等了下去。好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薛令蓁从梁姨娘的溪梅院中回来。
三老太爷和三老夫人一见了薛令蓁,便要起身行礼,口中道:“见过泰安郡主。”
薛令蓁看着二人年迈的模样,连忙侧身避过了礼,让身后的雪槿、雪松上前把两个老人扶起,坐回了榻上。
梁姨娘面容柔美,一身月白色褙子,白绫裙随着慌忙的脚步摇曳出柔弱的弧度。见了宋氏几人,只以为是薛荣碍了眼,这宋氏又想借着这两个老货来搓摩自己。便柔顺地跪在下摆,面带尊敬地行了礼,说道:“太太怀着身孕,若是荣哥儿和婢妾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太太责罚便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到底是太太腹中的嫡出的哥儿来得重要。”
这话说的,当真是通情达理,委曲求全。
薛令蓁抽出那张药方子,在梁姨娘的面前绕过,吓得一张美人面血色全无。
她早就准备得齐全,怕几人看不懂药方子,正巧今日那太医院精通妇科的黄太医在家,索性就拿了帖子请了他来。
“黄太医,你来瞧瞧,这药方子上的药究竟是有什么效用?”薛令蓁随意找了下首的一处椅子坐下,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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